容器奢侈,里边的咖啡液也不逊色。何忠继喝的每一口咖啡——甚至是每一口茶,都足以支撑起一个平民百姓的大半辈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何忠继一直觉得讽刺。
只不过...
那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您不担心四娘么?”雪雉问。
“她有能力。”何忠继说,“她不会让人失望。”
“可她现在似乎遇到危险了。她不是您的妹妹么?你们有同一个母亲。”雪雉问。
“嗯...这是什么意思?”何忠继问。
“如果四娘因为您的安排遭遇不测呢?”雪雉问。
“我相信她。”
“相信?”
“雪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会做出会有牺牲的决定。”何忠继说,“算了。你不是他。你对我的了解,也不足他的十分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雪雉问。
“就当我没睡醒,说梦话吧。”何忠继耸耸肩,“四妹有能力的。而且她比你更懂,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倒是你...”
何忠继话锋一转,审视起雪雉来:”我还不确定,你能不能胜任‘雪雉’这个角色。”
“您看出来了,二当家。”雪雉说。
“雪雉是不会叫我‘二当家’的。”何忠继说。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他只会在私下叫我‘二哥’。而且雪雉的胆子不大,可不敢违抗朝廷。”何忠继摸着下巴,“雪雉去哪里了?”
“死了。”“雪雉”回答,“您走之后,他就被老爷抓去审问了。”
“审问?”何忠继问。
“您没想到么。府里不知什么时候流传起您的传言...说您和教团有勾当,最后为了加入教团那一边,抛弃了宗族和国家。”
“我以为这种事,爹不会信。所以呢?他是怎么死的?”何忠继问。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有您算不到的东西。雪雉死了,被放逐出何家,最后有了营生,做大烟。被查,斩头。”
“之前禁烟的时候?”何忠继问,“就在我回来的几年前?”
“您知道啊。”
“好吧。看来他是碰了不该碰的。”何忠继耸耸肩,“他胆子不大,经营烟馆,应该是走投无路。不可惜。”
“您不念旧情么?”
“旧情?”何忠继想了想,“我搞不懂。他只不过是和我从小长到大的贴身奴役...”
“您从璃郡带回来的两位弟兄呢?”
“他们?我只不过是吸取教训,知道了应该讲‘情义’...应该‘知恩图报’而已。”
“二当家。大当家说过一句话,您是没听过的。”
“什么?”
“大当家说...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天生擅长算计的、却又是何家唯一能使出的手段的...怪物。”
何忠继往后一挨,笑起来。
“雪雉。你以后还是雪雉。”何忠继说,“你不是想违抗朝廷吗?那是你自己的愿望?”
“是我的,也是何家的。何家撑不下去了。您能看到的。”“雪雉”说。
“虽然我满心想着安度晚年,不过稻华现在的形势...”何忠继笑了笑,“我帮你实现一下愿望,怎么样?”
“愿望?”
“难道不是愿望吗?”何忠继问,“何府要塌了。大哥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你知道最该依靠的人应该是谁的。”
“可何府不是还有很多钱吗?”
“何府的钱,算是钱吗?大哥太傻了。他苦苦经营,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何府的钱,就是朝廷的钱。上面正准备抄家呢。”何忠继说。
“所以您从最开始就布局了,对不对?让四娘加入教团,怂恿三当家插手黑道...您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回来之后能运营的一切?”
何忠继喝了口咖啡,随后将咖啡杯放回茶桌。
“叮”的一声,不大不小,听起来算是清脆。这一声,是平民百姓这一辈子都没法听到的。
“我不爱喝这个。你给我泡茶。”何忠继翘起二郎腿,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