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鹤筠脸色都变了,“母亲,不是你送的银子,你怎敢收下百姓们的谢礼!冒功之罪我们承担不起!”
见儿子又急了,许氏窝火地道:“刚才事情逼到那儿了,我若不应下来,你的名声怎么办?恐怕明日就会有言官上朝弹劾你!有了这修桥的善举,大家才会忽略今日的事啊!”
许氏觉得自己做得很聪明,却是让娄鹤筠阵阵无语。
“那若上面查出咱们冒功怎么办?母亲可想过这个后果!”
许氏语塞,她只想着一时逃过罪责,哪里想过这么多。
被儿子质问,她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可这事不是我们先说的,是小公爷带着人过来的,要错,也是小公爷先弄错的啊!”
话是这么讲,可许氏也心虚,声音越说越小。
娄鹤筠无力地闭了闭眼,他一腔抱负,为何总被各种琐事困住,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省心些!
不过母亲说的也是,是小公爷将人带来的,他那人做事总不会有错,也许这件事是家里人做的也未可知。
会是云书么?
冒出这个想法,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从前这种事他只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楚曼娘,可刚刚见到她涕泪横流求原谅的时候,心里的那个如皓月般皎洁的人好像出现了裂痕,再不复从前了!
娄鹤筠心烦意乱,却也不能拿许氏怎么样,最后只能安顿她不要再肆意妄为,等他打问出个情况再说。
许氏本就是个没主意的,虽不满儿子的态度,可还是应了。
一路沉默地回了娄府,刚绕过影壁,就听见廊下有两个扫洒丫头叽叽咕咕的低语着。
“大奶奶怎么那副模样回来了?平时衣裳出了个褶子都会着恼的人,今儿竟将脸都哭花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哎,这些日子我这心里慌慌的,从前二奶奶理家的时候家里可不是这样的,她虽然日日忙里忙外的,咱们也跟她说不上话,可逢年过节总是少不了咱们的赏钱,你再看看现在,真是乱了套了!”
“谁说不是,别说赏钱了,我已经好久未拿到月例了,前几天不小心冲撞了风荷姐姐,还被罚了半吊钱,以前哪里有这样的事!从前二奶奶即便得了重病,该发月钱的时候都不会迟半分,知道咱们家里有困难的,还会特意多发几个钱!就连咱们这些下等丫头暑伏天也能分得寒瓜吃!”
“现在家中没个主事的,谁瞧见咱们都会使唤一下,落了哪个都要挨一顿骂,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哎,以前不觉得二奶奶好,总觉着她不爱笑,不好亲近,现在才知道从前的日子有多好!”
“别想了,那样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要是二爷没回来就好了,二爷没回来……”
“小蹄子,你们说什么呢!”
丫鬟们聊得兴起,根本没听到娄鹤筠和许氏的脚步声。
吴妈妈也有意想让二爷听一听丫鬟的对话,所以没有打断,但听丫鬟们要说到主子头上去,这才开口叫她们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