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课后,贺子书匆匆忙忙的带着兔子赶往棠梨峰看病,但云真却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而是又在小树林里待了许久,顶着寒风打坐修炼。
但很可惜,即便她如此勤奋,也没能摸到筑基的坎。
最后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决定离开此地。
换作平时,她肯定会直接回清遥峰,但今日不同,她心里有个想去的地方。
那就是
外门的天香楼。
说得明白点,就是个吃饭喝酒的酒楼。
来到天香楼后,因为楼里的包厢已经满人了,所以云真四处找寻,最后终于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找到了个空位坐下。
虽然有些拥挤,不过也无所谓了,总比没有坐的地方好。
落座后,她花费两百灵石为自己为自己点了一份满兔全席。
爆炒兔肉、麻辣兔头、红烧兔肉
总之都是用兔子做成的菜。
明明是她亲手点的菜,可等菜全都上齐之后,她却并没有立刻开吃,而是愣怔地看着那满桌兔肉,久久未有动作。
事实上,云真只是有些恍惚,因为她想起了一桩并不算久远的往事。
那时她还没有来到昶清宗,每日都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害怕自己一觉睡醒就丢了脑袋,更害怕自己找不到食物,最后被活生生饿死。
有一次她整整两天都没找到食物,为了活命,她利用计谋和偷袭的手段杀了个正在做坏事的人牙子,并将他身上的钱财都据为己有。
说来也巧,在她杀了那个人牙子后,忽然发现有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盯着她看。
这种时候,杀死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她方才从那个人牙子身上拿了一大半钱财,换谁都会眼红,更别说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穷的少年,他应该是被人牙子拐来的可怜人。
以防万一,云真很想直接杀了他。
可方才杀死那个人牙子已经浪费了她一大半力气,现如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把那个少年杀掉了。
于是她并未理会那个少年,拿完钱财后就准备离开了,孰料那少年竟然在她转身时拉住了她的衣角。
“谢,谢你。”
少年嗓音沙哑,眸中满是真诚与感激。
可云真却只觉得十分荒谬。
谢谢她?
天呐,她可是对他动了杀心的。
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于惊讶,云真忍不住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了那少年一眼,可对方就像没有察觉到她的想法似的,眸中依旧挂着干净而澄澈的情绪。
貌似,可能,大概,她是说他貌似是真心实意的在感谢她?
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
云真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离去。
可那少年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她身后,不论她走到哪里,他都像影子似的跟在她身后。
他会捕鱼,会布置陷阱抓兔子,还会爬树摘果子,会钻木取火,还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将食物烤得喷香,不仅解决了她的温饱问题,还让她学到了不少生存的本领。
只不过云真并不信任他。
从始至终,她都对那不知名姓的少年抱有防备心,即便他确实教会了她许多有用的东西,可她还是下意识在心里提防着他。
但不得不承认,他烤的兔肉确实让云真印象深刻,虽然没有加入多少佐料,但却依然非常之好吃。
今日见到贺子书的小兔子,云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段往事,可惜她已经忘记了那烤兔肉的味道,只记得那是她十四年的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在来到天香楼之前,云真还在想,或许不是因为他烤得好,而是因为兔肉本来就很好吃呢?
可等看到这满兔全席后虽然她一口都还没吃,但不知为何,光是闻着空气中四溢的香味,她就觉得这些由大厨掌勺做出来的兔肉菜肴,不如那少年随随便便烤的兔肉好吃。
倒不是说她有多怀念那少年,事实上她连他长什么样都已经记不清了。
之所以对他烤的兔肉念念不忘,主要是因为当时她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在那种情况下,她好不容易吃到了一抹甜,自然会对那抹甜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而现如今,她在昶清宗安稳的待了大半年,尝过的甜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到了对甜有些腻味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会再因为尝到了一点甜而对此念念不忘。
她所怀念的,从来都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件物品,而是在绝境中找到了一条生路的感觉。
“咦,沈苓师弟,你怎么回事?才两坛下肚就醉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将云真从思绪中扯出。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云真抬头看去,只见数十名腰间挂着金令牌的内门弟子从二楼的某个包厢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与她见过两次面的林允安、还有脸上泛着酡红的沈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