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侍郎这是何意?”
魏智远脸色淡然道:“回陛下,我大商朝追封将领一事由来已久,可这伍长隆是何人?在麒麟军中担任何职暂且不论,若微臣未记错的话,如今麒麟军是在其他将领的执掌之下,他伍长隆究竟是私自出营还是被调派而出尚不得而知,至少需要等臣回兵部调档,若是在兵部有所报备,理当为其追封,可若是不曾有记录报备将麒麟军士卒调给陈小公爷当护卫的记录,那这其中牵连之人究竟是和居心可就……”
魏智远话说一半便闭口不言,朝堂上的都是聪明人,若是凉国公府能私下调动麒麟军,岂不是证明麒麟军与玄甲军都在陈世忠的手中?
其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秦若澜心中咯噔一声,顿觉不妙,她不是没想到这层,可毕竟人死为大,况且觉着追封一个麒麟军士卒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魏智远却这般不识好歹,非要在这个时候给陈行添堵。
可偏偏魏智远所言在理,自己也挑不出刺来反驳,只希望陈行莫要冲动才好!
陈行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向魏智远道:“不知魏大人想要如何?”
魏智远毫不畏惧与其对视,口中风轻云淡道:“若真是在兵部有所报备,陛下追封伍长隆无可厚非,可倘若是私自出营便等同逃兵,按照商律,应当处以极刑,念其也算是为保护陈小公爷战死,功过相抵,只是这追封一事便不合规矩,而他的家人依旧是要被问罪的!”
魏智远不怕,此事他站理,饶是陈行如何胡搅蛮缠也奈何他不得。
虽说这不过是单纯为了恶心陈行一下,也没指望这种小事能拿他怎么样,但能恶心恶心出口恶气也是好的!
自家侄儿那一茬,自己可还记着呢!
蒋成刚大怒道:“魏智远,你瞅瞅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伍长隆若是逃兵,你觉着他能死战不退,死在南道郡?”
“长平侯,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魏某既忝为兵部左侍郎,核实士卒出营自然是分内之事,否则若是让人颠倒黑白了去,岂不是平白让陛下蒙羞,遭天下人耻笑?”
听到这话,陈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魏智远,你他妈是存心搁这和小爷找不痛快来了是吗?”
魏智远双眼微眯:“陈小公爷,不知下官哪句话说错了?”
乌显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陈小公爷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当着陛下的面就敢骂娘,这不是殿前失仪吗?
可瞧着陛下的样子像是毫不在意,反而视若无睹,隐隐有些偏向陈小公爷的意思。
“伍长隆是不是麒麟军你说了不算!”
魏智远好笑道:“若是兵部之人都说了不算,不知谁说了算?”
陈行一步踏前,手握佩刀,语气阴冷道:“我哥陈武成说了算,不如你去
魏智远一愣,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行道:“陈小公爷这是在威胁本官?”
“不敢,只是伍长隆乃是我哥当年手底下的兵,陈年往事也唯有我哥最有话语权,所以,既然魏大人想要调查,理当锣对锣,鼓对鼓地当面问个清楚,若是我哥疏漏,到了
说到最后,陈行佩刀已然出鞘半寸,这可把陶牧吓坏了,若是任由陈行胡来,保不齐他真敢在崇明殿上宰了魏智远,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于是连忙跑上前拉住陈行道:“陈小公爷,不至于,不至于,魏大人可能昨夜宿醉未醒,今日早朝说了几句胡话,切莫同他一般见识!”
而魏智远看向陶牧一脸错愕,那表情似是在问我昨夜何时喝酒了?
陈行佩刀归鞘,看向魏智远露出一抹诡异之色:“魏大人,知道陈某现在是做什么的吧?我若没记错,你那犬子魏柏礼曾在意满坊与一名为戴泉的富商豪赌,更是放话不知戴泉的家当够赌几回的,陈某若是没记错,以魏侍郎你一年的俸禄怕是都不足以支撑你那犬子去意满坊赌上一回的吧?本官倒是想要查查,魏大人家里究竟有多少万贯家财够你那犬子这般挥霍!”
“你……血口喷人!”
魏智远慌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冤枉。”
反倒是陈行这会儿从容不迫道:“冤不冤枉,天鹰卫的弟兄们一查便知!”
不待魏智远开口,陈行语气阴恻恻道:“魏大人,小伍是战死的没错,可我还活着,他家里就不算没亲人,倒是魏大人你,魏柏礼是你家夫人老蚌含珠得来的吧?贵夫人可是把他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若是进了天鹰卫,也不知道他那细胳膊细腿能不能熬得住!”
“你……陛下,陈行在朝堂之上公然威胁微臣,还请陛下替微臣做主啊!”
魏柏礼禁不禁得住查,他魏智远能不知道?
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这个做老子的是再清楚不过了,正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全家上下对他宠溺有加,就差是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了。
若是被天鹰卫盯上,一查之下,定然是破绽百出,最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儿子进了天鹰卫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秦若澜见陈行恐吓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决定敲打敲打世家这群人,于是淡淡开口:“既然魏爱卿觉着伍长隆有问题,陈爱卿觉着魏柏礼也有疑点,不如这样吧,魏爱卿去兵部调档,陈爱卿将魏柏礼带回天鹰卫受审,届时谁有问题一目了然,不知诸位爱卿如何?”
一众朝臣如何不知这是秦若澜不满魏家所为,特意说这话来敲打魏家,故而没人敢接话茬,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然而魏智远却顿时傻了眼!
秦若澜这话看起来不偏不倚,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女帝这是光明正大地在偏袒陈行,还偏到姥姥家去了。
伍长隆战死,横竖有没有在兵部报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说到底不过是追封个谥号的问题。
可魏智远的儿子魏柏礼,那是实打实的还活着,天鹰卫的地牢那是什么地方?整个朝堂之上谁不知道?
从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唯一一个京兆府府丞秦宇轩,人是活着出来了,可半天的功夫不到,一家八十口人全部惨死府内。
若是魏柏礼进了天鹰卫,先不说能不能活着,起码身上是没有一块好肉了!
魏智远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干嘛就非得想不开触陈行的霉头呢?
随即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哥哥魏正远。
本是想借这个档口恶心在陈行,没想到他却寸步不让,眼见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骑虎难下,魏正远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在自家弟弟这边。
“陛下,微臣以为……”
可刚一开口便被陈行冷着张脸给打断道:“若本官没记错,尚书大人,你家儿子做过什么也不难查吧?若是遇着那些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保不齐大半夜就得将贵公子掳了去啊!”
魏正远闻言,顿时面色一僵,当即义正言辞的开口道:“老臣以为伍长隆伍大人为保护陈小公爷死战不退,其忠心可嘉,理当追封,况且此时乞塔来犯,断不能寒了将士们的赤诚之心!正如陶大人所言老臣可以作证,魏智远昨夜流连烟花之地宿醉不醒,致使今日早朝胡言乱语,御前失仪理当受罚,恳请陛下念在其往日还算勤恳份的上,饶他死罪,罚其殿外杖责二十以正视听!”
反观范原,刚将目光投过来,就被陈行一眼给瞪了回去:“怎么?范大人是觉着你家那犬子的屁股就是干净的了?”
听到陈行话中隐隐含有威胁之意,范原瞬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陈行看着几人面露不屑地冷哼一声。
秦若澜见状嘴角一阵抽搐,恶人果然还需恶人磨啊!
这群世家之人,还得是陈行来料理他们才行!
蒋成刚却在一旁,偷偷朝着陈行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