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岳则是正色道:“还是靠闻师姐坐镇,我才有立功的机会。闻师姐中了那人的咒术,需要赶紧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已经请了问天楼的神官前来,伱们随我来。”谢文西同样紧张闻一凡的境况,早在开口之前,就已经领着两人进入正堂了。
“我没事。”闻一凡展颜而笑,“谢主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呢。”
谢文西看到她这么灿烂的笑容,也怔了一下,然后赶紧加快了脚步,口中喃喃道:“看起来情况不大对,得抓紧治疗!”
闻一凡:“……”
谢文西第一眼看到还以为她确实没有大碍,看她这样一笑,确实太反常了。
在进门的路上,梁岳又抽空问道:“郑坎交给刑部了嘛?”
“这个……”谢文西稍稍皱眉,“人确实是送到刑部衙门了,不过左相大人并没有见到他,此人当晚就死在了刑部大牢中!”
……
望月河上,水波温柔。
一艘漆红点金的画舫缓缓行过,顺着河湾向前,船上歌舞声绵,原来是甲板上乐师正在演奏。
而在金碧华丽的舱室内,只有两个人。
一位是身穿黄色锦袍的老男人,五十许岁年纪,宽肩厚背,坐在锦墩上,体型颇为壮硕。面貌也是宽脸细眼,皮肤粗糙黧黑,虽然衣着、配饰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可人身却没有半点贵气。
在他对面,则是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应该是刚刚坐下不久,才用手脱掉套头的帽兜,露出一张极硬朗的面孔。看起来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古铜色面皮,轮廓刚毅、浓眉大眼,头发在脑后束了个辫子,颔下一缕短须。
“满虎兄弟这么短时间就赶过来,舟车劳顿,怕是累坏了吧?”对面的锦袍男子倒了一杯酒,遥遥举杯:“满饮此杯,为你洗尘。”
“还好,修武之人不怕累。”名为满虎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回答,也是斟满酒杯,回应道:“可汗急着要的那批货,本就已经延期,却又失约未至,不知道海东侯这边有什么变故?”
对面的锦袍男子,居然就是当朝海东侯,姜镐。
“呵呵。”海东侯笑了两声,回答道:“是我们在两江府的人出了问题,他犯事被刑部抓了,我付出了很大代价,把我在刑部中唯一一个眼线动用了,才解决掉他。我担心他们会盯着两江府,所以暂时没有敢派人接手那批货物。”
“刑部?”满虎目光低垂,眼露疑色,“你们胤国的刑部是不是掌控在左相梁辅国手里?听说,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说得没错。”海东侯眼神中闪过一抹冰冷,转瞬即逝,“梁辅国就是一条疯狗,被他咬上的人要么掉一块肉、要么就得挥刀砍下他的狗头!可我没有砍他脑袋的实力,就只能切掉我自己的肉。满虎兄弟,我杀掉的是我从小养大的侄子,跟我儿子也差不多了。”
“我懂,应该就像可汗与我一样,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却胜似父亲。如果不是很信任的人,你也不会让他经营两江府的生意。”满虎见他这样说,也微微颔首道。
在九鞅大地上,能称为可汗的人只有九个,分别是九部的首领。
满虎若是九鞅可汗子侄辈的人物,那身份应该也不会低。
海东侯叹息一声,“唉,你能理解就好。那批货物只要在两江府装船,就会一路顺畅抵达金羊部,你可以叫可汗不必担心。不过装船的时间肯定会晚一点,希望你们不要着急。”
“可汗很急,否则也不会派我过来。”满虎凝着眉说道:“九鞅各大城池,尤其是古墟城里的食盐、铜钱与香料这几样,大宗的货物一直都只有我们金羊部在供应。可是近来水猿部不知从哪里弄出大量货物,在古墟城里低价售卖,抢占我们的市场。我们这个时候如果不与他们争夺,反而断了货源,那市场就要都被他们抢走了。到时再想争夺回来,又要花费不少力气。”
“咦?”海东侯闻言,心生疑惑,“西海与霜北城每年通过的货物我一清二楚,不可能有另一家的大宗走货才对?”
九鞅与胤朝近几年一直是禁绝通商的状态,可是与从前的通北商会一样,官方不允许,那民间自会有人将其补足。
将胤国的精致商品运到九鞅,将九鞅的原始材料运回胤国,这种“走私”行为其实一直没有禁绝。
惯用的手段就是用储物法器等携带少量货物,一来一回翻越高耸天峡,虽有凶险、动辄殒命,但获利颇丰,所以冒险的人向来不少。
而这其中最大的走私客,就是多年来打理皇室生意的海东侯。
禁令禁的都是民间百姓,像他这样的官面人物,渠道宽广、人脉通天,能直接派船通过西海一线,打开霜北城防,拥有的资源和赚钱的体量都不是那些单打独斗的走私客能比的,而且自己还全无风险。
九鞅与胤朝通商的道路,除了天峡关的陆路之外,还有两条水路。
一条是出霜北城绕西海,与胤国西洲相连;一条是直接走北海,离胤国北州很近。
可是前者在霜北城被胤朝锁死以后,已经禁止通航。后者则是要穿过水妖聚集的玄冥海,那更是凶险,基本不可能做到。
海东侯有自信,自己绝对是唯一一个能打通西海和霜北城这条路的人。
那另外的大宗货物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时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