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国君,你要逃跑?”
严弘听到西周公说要逃跑,不禁被惊呆了。
西周公看着严弘惊愕的表情,沉声说道:“秦军马上就要打来了,寡人绝不能被秦军俘虏,这种时候不跑还等什么?”
严弘听完西周公的话,顿时跪在他的地上,哭着拱起手道:“国君,您万万不能走啊!当此国家危亡之时,您怎能抛弃您的国家、臣民、君王离开呢?
我大周已有八百年国运,至此社稷倾覆之际,您身位武王之后,天子近藩,唯有以身殉国,如此才对得起先王,对得起我大周的列祖列宗!”
西周公此时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在他眼里,什么国家、臣民、君王这些哪有他的小命重要?
周朝八百年不假,但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西周公,又不是周天子,凭什么要他殉国?
想着,西周公眼神越发坚定,他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懂什么?寡人留下只能以身殉国,只有寡人离开,今后才能寻找机会复大周社稷,寡人为了社稷,不惜背上一个骂名,这些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严弘跪在地上抱住西周公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国君,您一走容易,但天子、先王陵寝我大周宗庙这些要怎么办?”
西周公一咬牙,狠狠的踢开严弘,道:“大难临头,寡人哪还顾得上什么天子宗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严卿你若是想离开,就现在跟上寡人走,否则你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了!”
严弘辅佐了两代西周公,可以说对西周公忠心耿耿。
但是在这种关头,严弘却不愿跟着西周公逃亡。
因为在他看来,大周的社稷就要覆亡,这种危急关头,居然没有一个人以身殉国,传出去实在可笑。
于是乎,严弘悲笑着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国君要走自可离开,弘要留下陪天子殉国!”
西周公听完,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好!严卿要追随天子就去吧!寡人先走一步!”
说罢,西周公快步向殿外走去,只留下严弘伏地痛哭。
同一时间,秦军已从四面八方涌入城中,贵族、百姓争相往城外逃去,一些溃兵更是在城中趁机抢劫、强奸、放火,洛邑城中一片大乱。
一个妇女抱着年幼的孩子想要逃走,结果中途遇见了溃退下来的周兵,士兵不由分说,伸手便去抢着妇女身上的包袱。
妇女当然不给,争抢之下那周军竟然一刀将妇女砍死,将那女人身上的包袱夺走扬长而去。
可怜的孩子爬到母亲的尸首旁,轻轻摇晃着母亲的尸身,全然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死去。
而在城中其他地方,这样的悲剧还在不断上演,洛邑被秦军劫掠,反而在周军溃兵的劫掠下沦为人间地狱。
城中的乱象很快惊动了王宫中的天子。
年迈的天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冲着殿外大声呼喊:“来人!”
半晌过去,一个老仆终于来到天子面前。
天子看着这老仆问道:“城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仆看着天子,拱手道:“启奏大王!秦军破城了,眼下城中人心惶惶一片大乱!”
“什么?”天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幸亏老仆手快,扶住了险些栽到地上的天子。
良久以后,天子方太看着身旁的老仆,悲声道:“秦军真的入城了?”
老仆扶着天子,轻轻点头。
天子从老仆身上起来,拼命的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你骗我!西周公不是已经征集了军队守城,寡人还赐给了他那么多钱,城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守?
你快告诉寡人,你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快说呀!”
老仆讷讷不言,天子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就在天子主仆抱头痛哭之际,大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严弘带着一帮老臣进入到了大殿中。
看着面前这么多的老臣,天子极为惊恐:“二三子,你们想干什么?”
群臣一同伏地大哭道:“大王!秦军已经入城,帝国危在旦夕,如之奈何?”
天子看着这么多老臣跪在面前,先是用手擦去眼泪,而后才道:“二三子,西周公去哪了?”
严弘哭着拱起手道:“西周公已经逃走!”
天子听罢,又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他用手扶着额头,努力让呼吸平抑下来,说道:“负责守卫洛邑的安良将军去哪了?”
一个大臣拱起手道:“这贼子看到城池失守,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什么?”天子
顿感绝望,西周公还有安良都跑了,这大周还有什么希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八百年大周就要亡在寡人手里了!
绝望的天子突然放声大笑,这模样就像疯癫了一样,让众臣感到害怕。
严弘刚想上去劝说一下,天子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紧接着,年迈的天子就像焕发了第二春一样,看着面前的众臣说道:“没关系,西周公逃跑了,寡人还有东周公,立刻派人去给东周公传信,让他率军向秦军发起进攻,只要他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严弘闻言,忍不住说道:“东周公不过数千兵力,根本无力发起进攻!何况秦军已经入城,就算此时东周公真的发动进攻,又有什么意义?”
天子光着脚在大殿中走来走去,癫狂的说道:“牛奋将军呢?让他立刻带着寡人的卫队,向秦军发起进攻,必须把他们赶出城去!”
站在群臣中的将军牛奋闻言,立即站了出来,拱手道:“天子,王宫的卫队不过百余人,秦军的兵力是我们的一百倍,末将根本无力发起进攻!”
……
大殿上陷入一片死寂,天子也不走了,而是停在原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良久以后,天子缓缓跪坐到一旁的书案前,看着面前的群臣说道:“严弘、牛奋、姬友留下!其余人出去!”
群臣闻言,相互交换一个眼神,而后大臣们缓缓退出,只剩下点到名字的三个人,以及那个老仆还留在大殿。
随着群臣们的离开,盛怒的天子将桌上的砚台狠狠的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而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那是个命令,牛奋,孤要你进攻是王令,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违背孤的命令?
你们所有人都在欺骗寡人,昨天你们不是还说什么要誓死保卫寡人,什么洛邑坚不可摧!
可是现在呢,你们这些人跑的跑,当懦夫的当懦夫!
你们这些大臣将军根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无是处,寡人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