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司马梗写的这封战报根本就不是在求援,而是在告状!王龁都已经被赵军困住了,司马梗还想着耍这种小手段告王龁的状,秦王稷很难不生气!
秦王稷是何等的雄主,在看到战报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王龁被围跟他与司马梗的矛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两人在这种危急的关头不想着互相提携,竟然还在起内讧!
“大王息怒!”范睢拱起手沉声说道:“眼下责备他们两个人也没用,还是要赶紧让司马梗出兵去救出王龁。王龁将军足足率领了30多万大军,如果这些人被赵军吃掉,我大秦只怕十年也不能恢复元气!”
秦王稷颤抖的拿起桌上的毛笔,正准备给王龁回信,突然他又停下了手把目光看向范睢:“应侯,邯郸那边怎么样了?武安君能不能攻破邯郸?”
范睢摇了摇头,说道:“田单已经被赵王拜为将军,那家伙动员了全城的百姓参与守城,而且我听说就连赵王的太子也被编入军队参战,田单甚至亲自给伤兵喂饭,如今的邯郸士气高涨,武安君旦夕之间恐怕难以破城!”
听到田单的名字时,赢稷恨得牙根都痒痒,以至于他手上一用力竟然将笔杆都折断了。
哪个笔杆被折断以后,秦王稷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取了一根笔准备再给司马梗回信,这时他又停下了手,问:“武安君携带的粮草还够吗?”
白起当初率领十万精兵出发的时候仅仅只负载了不足半月的粮草,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秦王很担心白起的部队会没有粮食,这样一切就完了。
范睢双手交叉站在原地,道:“大王放心,武安君在翻过太行山之后,就劫掠了赵国边境的几座城池,得到了不少补给,而且先前攻破漳河防线,还得了不少军粮。如今,武安君的粮草还是很充足的!”
秦王稷微微一愣:“武安君从赵军手里缴获了很多粮食吗?”
赵国不是也已经穷途末路了?赢稷很奇怪,赵国哪还有那么多粮食给白起劫掠?
范睢笑道:“实际上武安君早就能够把司马尚组织的漳河防线攻破,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是为了让赵王往前线多运些粮食,等赵人粮食囤的差不多了,武安君才发起攻击。”
秦王听完以后布满褶皱的脸上终于舒缓不少,白起取得的胜利算是让他糟糕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一封措辞强硬的诏书很快被秦王稷写完,在写完之后,秦王稷刚刚把诏书卷起来用布袋套好,他正要将诏书交给范睢又忽然停了下来,道:“应侯,如果武安君最终没能攻破邯郸,而王龁又被赵军所败,我们该怎么办?”
范睢明显没想到秦王会这么问,再错愕了一会儿,范睢沉声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军将元气大伤,楚国、魏国、韩国甚至齐国必然会联盟伐秦,我大秦危矣!”
秦王稷脸上的表情异常沉重,他非常明白范睢并没有夸大其词,秦国如果真的打输了这一仗,最好的结果是被六国攻取一片土地,最坏的结果是秦国数十年的东出成果可能毁于一旦,甚至就连关中都有不保的可能。
地堡里格外阴寒,烛火随风闪烁,一瞬间秦王稷感到心中一阵寒意,他怕了!是真的怕了!秦王稷一生中还没有像这样恐惧过,以至于他拿着诏书的手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范睢看到了赢稷的脸色,道:“大王,我听说赵王已经有意求和,我们是不是?”
秦王看向范睢,脸上非常的诧异:“这个消息确实吗?”
范睢点点头:“这件事情是灰鼠传过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秦王在原地踱步,良久以后他停下脚步,说道:“事情还没有到不能完结的地步,赵国的都城被我们围困,王龁30多万大军尚在,优势在我!继续打下去,胜负犹未可知,此时已何尤为尚早!”
范睢听完以后刚准备拱手相劝,秦王稷又伸手打断了他,道:“不过应侯,你可以和太子去商议一下,派个人去跟赵王接触一下,就说寡人愿意和赵国和平!这样不仅能麻痹一下赵丹那个竖子,还能让其他国家知道,赵国有可能和我
们和平,这样就不会有人轻易去救赵国了。”
“大王高明!”范睢称赞道。
秦王稷终于把诏书交给范睢,道:“立刻800里加急把这封诏书传给司马梗,让他不计代价,务必救出王龁!”
“唯!”
范睢从秦王稷的房间出来以后,太子柱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
两人一起结伴走出地堡,太子柱跟在范睢身后,道:“应侯,父王为什么不愿意跟赵国议和呢?趁着眼下咱们还占上风,直接派人去跟赵王议和,难道不好吗?”
范睢看了眼太子柱,心说:“你老爹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他属于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认输的人,想让他拉下脸去找赵王求和,做梦吧!”
“大王想在战场上多扩大一些优势,我如果没猜错大王的心思,他是想等王龁被救出来了以后,再跟赵国议和,这样咱们就能多跟赵国要点东西。”
范睢淡淡的解释道。
太子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意中他看到了范睢手中拿着的竹简,笑道:“应侯,我昨天不是给父王送了不少纸,他怎么还拿这东西来传达诏令呢?”
“黄纸昂贵,大王不舍得用!”范睢一边迈着石阶朝地堡外面走去,又摇着头称赞道:“赵王丹真是好福气,他能得到田秀,简直是得到了昊天上帝的眷顾。”
太子柱也跟着说道:“是啊!要是这样的人物,能为我大秦所用就好了,别的不说,我们最起码能得到黄纸的制造技术。”
范睢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赢柱,认真道:“我们未必不能让田秀为大秦效力!”
太子柱方才那一眼有很大的玩笑成分,见范睢好像认真了,他连忙摆手道:“应侯玩笑了!他在赵国如日中天,他还是赵王的姐丈,除非他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为我大秦效力?”
范睢捋着胡须笑得非常阴险:“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挖不倒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