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一旦出事,自己会把物流的资金掏空,那他就没有钱赔偿给客户。
他是个重诺守信之人,他不愿失信于客户,所以提前备好了这笔钱。一旦事发,抢在自己之前先把钱打给客户。
这样的推论完全解释得通。
他这波先发制人的操作,不得不让他心生疑云。
可是他自己也被带走调查了呀,这一查还是一周不见踪影。难道用的是一招障眼法?
郑则中迷惘了。他弄不清到底是崔云曦出卖了自己?还是自己点背就被海警抄了货?
看来答案,只能试图在崔云曦身上寻找。
但是对崔云曦,他始终不得不防!
所以当有人向他通报,崔云曦从海警局回来了,他的疑云更甚。
他要马上把他找来,亲自试探一番。
崔云曦回来后,先洗了个热水澡,刮了胡子,换了身衣服,立刻精神奕奕。
他肚子有些饿了,翻半天找出一筒泡面,狼吞虎咽吃起来。
他一边吃面,一边盘算: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去看子强,他一定一直挂念着,要是知道我回来了,他一定会开心的。
谁知泡面没吃几口,手机哇啦哇啦响起来。从换下来的旧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郑则中打过来的。
“他倒是真快。”他心想。
“你回来啦?”电话接起,是郑泽中那熟悉的声音。
他的声音跟往常一样,不急不躁,中气十足,看来他已经稳妥安顿好当下的乱局。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刚回来。”崔云曦一面往嘴里扒拉面,一面含糊地回答他。
“在吃东西?”
“饿了,吃杯泡面。”
“吃完到我这来一趟!”
“现在吗?已经很晚了。”他咽下嘴里的面,问他。
“对,就现在!”郑则中口气强硬,不容推脱。
“好,一会儿就到。”
他吞下最后几口面,就出门了。
现在已过零时,路上行人不多,昏黄的街灯映照着夜色中行色匆匆的寥寥路人。
他们有的刚应酬完赶回家,有的刚加完班往家奔,有的则刚出家门去值夜班……
这些深更半夜依然奔波在路上的行人,都是为了生活讨个生计。
“生活不易,人生实苦,但请相信,你的每次负重前行,一定能换来生活的温柔以待。”
他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今天突然想起来,权当感概,亦作自勉。
黑茫茫的夜色,黑漆漆的路,白色的衣衫倒成了这漫漫黑色中一点亮眼的光芒。
崔云曦走到中豪大厦楼下,整栋楼都熄了灯,看上去黑压压、乌沉沉。
只有顶楼正中的一间屋子发出昏暗的灯光,在这无边无际的暗黑中显得越发孤寂。
那是郑则中的办公室。
他的眼睛向左边寻去,在二楼最左侧尽头,那是他的办公室,显然已许久无人踏足。
他记得就是在宋子强被撞伤的那天下午,他在办公室里忙碌着缅甸中药材海运的各项工作事宜,为27号的开船做足工作。
也就是在那时,他收到了子强出车祸的消息。
当时他就有一种预感,兴许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涉足这间办公室了。
大堂的门敞开着,他走了进去,一路乘电梯上到顶楼。
整个电梯、走廊、楼道,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电梯停住,他跨了出来,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一眼看到郑则中的办公室,金碧辉煌的大门紧闭着,门口两根碗口粗的罗马柱矗立两边,像两个永远守护着主人的不死战士。
门口站着两名黑衣人,从头到脚的黑色。
两人像门神一样分立两边,正摇头晃脑地跟瞌睡虫做斗争,仿佛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们拨拉倒。
黑黑的墨镜后面看不到他们的眼睛,但崔云曦想此刻他们的眼皮一定是在打架,说不定已跟周公相约呢,因为连他已站在了门口都毫无察觉。
直到他推开大门走进去,将大门咣啷一声反手关上,这俩人才大梦方醒,吓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