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毕生所学的脏话,问候着他的八辈祖宗。
骂归骂,当身上痛意袭来,胡玉卿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双眉紧锁、双拳紧握,身上冷汗连连。
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顿时就倒在了床上,肚子里出现一阵难以言喻的躁动,在我五脏六腑间来回猛撞。
这种肠穿肚烂的剧痛,让我翻来覆去,整个人几乎扭成了麻花状。
“住手……住手……”
我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可是那难受的喘息,却还是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痛……
太痛了……
我痛得两眼发昏,眼前的胡玉卿和小蛟龙都变得扭曲起来,就在我痛到失去意识的那刻,哨声停了!
我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全是冷汗,头发也一丝一丝地贴在脸颊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身上的痛意仍在,刺得我的大脑越发清醒。
纸新郎是故意的!
他提前让痋术发作,就是为了提醒我,今晚的约定……
我吃力地喘息着,看向身边脆弱得几乎碎掉的脸庞,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
不行,再这样下去,胡玉卿真的会出大事。
我俯下身,轻吻着胡玉卿微冷的脸颊,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没事了……欠你的狐胎,我下辈子再还给你……”
我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细细临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寸,努力将这张脸都印刻进了灵魂里,就算喝下孟婆汤,也绝不会忘记。
随后,我毅然地站起身,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步一步朝门口挪去……
这一路我走得很艰难。
明明已经上锁的宿舍楼,不知什么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
这一路上都静悄悄的,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幽冷的青光,整条路上雾气弥漫,鬼影重重。
蛟龙始终陪伴在我身边,警觉地看向四周,也不知是在跟谁对峙着,漆黑的一双眸子闪着光,凶戾异常。
黑暗中,那种被人盯着的麻意再度袭来,目光不似之前冷锐,而是充满着不忍和忧伤。
到底是谁?
我频频回头,朝着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我在明,他在暗,这种被人窥探和尾随的感觉,让我浑身都发毛,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一道缥缈而柔和的红光,映入我的眼帘。
夜风拂动,绿柳成荫,整个双花湖畔挂满了纸糊的红灯笼,倒映在浅浅的碧波上,浪漫而又莫名的诡异。
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湖面上,一艘红色的纸扎船悄无声息地朝我漂来。
就在纸船靠岸的那一刹,船舱里荡出一道极哑的嗓音:“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魔音绕耳,带着空灵的回声与混响。
我就像受到了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踏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