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唯独好那杯中之物。那些人就抓住我这个弱点,到处造我的谣,说我精神有问题。有一次,趁我喝醉酒之际,直接把我拉到了景川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你应该也知道,好人放里面久了也会变得不正常。幸亏在里面遇到了小左,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住了一年多,早就住出了经验,在他的帮助下,我才不至于精神崩溃。后来,他们派人进去和我谈话,我没有小左那么坚强,便服了个软,被他们放了出来。出来后,我就躲在了这山沟沟里,夹起尾巴做人,也把酒给戒掉了。你别说,自从我和老婆子搬到这里,身上的那些老毛病竟然都好了。我们在这里,平时就摆弄摆弄这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种些蔬菜,日子过得很平淡,却也很充实。现在想来,真不知道在官场上争来斗去几十年,到底图个啥?也许是我境界不够高的缘故吧。”米秋河感慨道。
“米书记,你能在景川这样的大环境里,不被侵蚀,保持本色,这已经难能可贵了,完全没必要如此妄自菲薄。”
梁栋能安慰的,也只有这些了。
米秋河突然长叹一声,坐直了身子,对他妻子道:
“去把我那个笔记本拿来。”
米夫人欲言又止,却还是站了起来,很快就拿着一个笔记本走了出来。
米秋河接过那个笔记本,十分爱惜地擦了擦:
“梁书记,我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就把所有我知道的,关于景川的一切东西,都记在这个笔记本里了。既然你找到我这里,我又觉得你这个人很对我脾气,我便赌一把,把它交给你,希望它在你手里能够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梁栋站起来,伸出双手,十分郑重地接过那个笔记本,感谢道:
“米书记,谢谢你的信任!有你和左县长这样的老同志给我指路,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米秋河道:
“莫甘征地案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口。那件事影响太大了,他们根本就捂不严。当时通报说,冲突中有两人丧生,实际情况肯定不止这个数目。‘雅达集团’就算能够一手遮天,也难免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你去莫甘走一走,总会有所发现的。”
梁栋道:
“在来您这儿之前,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下去走一走,第一站就放在孟东县。莫甘口岸是孟东当前第一要务,我去了之后,肯定少不了要去莫甘走一走的。”
“‘畲族风情园’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能短时间内团结到宁国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别说纪纹没想到,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没想到。那件事情也说明一件事,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必须把国家暴力机关掌握在手中。你调走纪纲,绝对算得上神来之笔,不过我有些担心你选择的那个小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能耐控制住公安系统的局面。”米秋河担心道。
“那小子叫唐轩,以前是州公安局宣传科科长,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他不能短期内搞定公安系统,那我就只能从外面借人过来了。”
“但愿你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吧。”米秋河有些勉强地说。
梁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没有在米秋河那里多待,老早就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研究起了于镶帮他找来的孟东县的资料。
快下班的时候,宗斯年敲敲门,走了进来:
“梁书记,你要到孟东调研,仓促之间,安排难免有些疏漏,你看是不是把时间再延后一两天?”
“就明天吧,”梁栋道,“也不要安排什么随从人员,就你、我、小于,然后再从办公室叫两个同志随行就行了。”
宗斯年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宗斯年走后,梁栋又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材料。
到了下班时间,于镶推开门,把头探进来,提醒了他一声,梁栋让他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直到九点多,感觉有些饿了,才起身下楼,跟周鹏一起回到了州委招待所。
裘冉那个女人走后,州委招待所所长由州委办综合科一个叫闫旭军的副科长暂时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