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河沟里,在一眼泉水旁坐下歇息。
宋春雪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大锅盔,递给三姐。
“这是我给你烙的,你们娘俩吃。”
三姐瞪大眼睛,“这么大的锅盔,多浪费白面啊。”
她双手接过锅盔,香气钻入鼻孔,害得她直咽唾沫。
“小姨母,这锅盔好香啊,你真舍得。”
翠翠不住的吞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抬手护在锅盔
“给我亲姐,哪里有不舍得的。”宋春雪有些伤感道,“七八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成亲生了孩子,女人的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很不公道。”
三姐将掰开的第一块递给宋春雪,鼻子一酸,“有什么公不公道的,人人都想生儿子,可我生了儿子又如何,还不是指望不上。说不定等我老了,会被赶出家门。”
说到这儿,宋春雪鼻子酸的厉害,三姐都没来记得被赶出家门,干活摔伤了腿,躺了三日就去了。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三姐啊,你以后对自己好点。”
三姐宋春梅哽咽着咬了口锅盔,吃着吃着就哭了。
起先是压抑的哭,后来开始嚎啕大哭。
正午时分,河湾里安静地连风都没有,再穷的都回家吃饭了。
而宋春梅感觉自己活得很憋屈,如今还被自己的亲妹妹看到,感觉这辈子活得很没意思。
她明明是个人,却连赵六家的狗都不如。
她时常羡慕赵六对媳妇说话温柔和气,每次从山里回来,会想方设法的带点东西给媳妇。
春天是山里的花花,夏天是豌豆角和山上的野杏子,秋天就更多了。
就算是黄土漫天的冬日,他也会时不时抓只兔子回来。
前些年狼群成灾的时候,赵六走到哪都会带上媳妇。
赵六对他们家的看门口都会面带笑容的说话,不时摸摸它的脑袋,给他丢骨头吃。
而她的夫君,不是拳打脚踢就是破口大骂,把她往死里逼。
“娘,”翠翠也跟着哭了,捧着锅盔直抹泪,“要不我们不要我爹了,去外面讨生活也比在家里受气强。”
“我宁可嫁给外乡人,就算是被卖到富贵人家当丫鬟,也比被我爹嫁给何癞子强,我恨我爹。”翠翠抱着母亲的胳膊央求道,“如果把我嫁给何癞子,我就去上吊。”
宋春梅擦了擦眼泪,没好气的瞪她,“别胡说,我是不会让你嫁给何癞子的。”
宋春雪安慰她,“三姐,总会有办法的,只要你不再忍受他,哪怕是小小的反击,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欺负你。”
“实在不行,你重新找一个。”宋春雪压低声音,“二姐非要给我拉媒婆,你重新找一个怎么都比赵钱强。”
三姐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净胡说,那赵钱还不得杀了我。”
“赵钱不敢,他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真正的狠人是不会胡乱发脾气打人的,你不信下次试试。你找把菜刀天天晚上在他脖子上试探,疯疯癫癫的说是要取他的命,看他还敢打你不,他肯定恨不得给你下跪,将你供起来。”
宋春雪道,“你也说了,赵钱是窝里横,若是你不想翠翠跟你一样,被人欺负一辈子,最好早作打算。”
翠翠今年十五岁了,若不是嫁出去了家里的活儿少一个人干,赵钱早就嫁了她。
三姐吃着锅盔没有说话,宋春雪拿出水袋子,接了些泉水递给她。
“你们娘俩先喝,我去旁边解手。”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大事。
这边的河湾比李家庄子下边的还要深一些,干枯的河床上都是泥沙。
解完手,她在细细的河水边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