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嚼着麦香味浓郁的油饼,眼睑低垂,心中五味杂陈。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前世她是活该那个下场吗?
若是她能像现在这样明事理一些,拨乱反正,教导有方,孩子们也会有所改变吧。
她的心口涩的厉害,醍醐灌顶一般。
若是上一辈子她大胆一点,强势一些,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人好,在外人面前寸步不让,几个孩子也不会那么冷漠吧。
可能他们也觉得,摊上那样的娘,挺窝囊吧?
她低着头没说话,一时间天旋地转。
从始至终,是她自己错的厉害。
她一个做长辈的拎不清,孩子们是她亲手带大的,耳濡目染,能是什么好东西?
呵……
她的心口忽然像是扎了很多刺,痛不欲生。
原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花了一辈子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该怪谁呢?
一个没爹疼没娘爱,没读过书,从小在二伯家干苦力讨饭吃,十三岁就嫁了人的野丫头,没人教她该怎么养孩子。
孩子他爹死的时候,虽然所有的担子一下子落在她的身上,可她何尝不觉得是一种解脱。
终于没人管着她,处处压她一头了。
她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扛起所有的重担,同时也成了这个家说话最管用的那个。
她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孩子都是她生的,谁不听话就打谁骂谁,谁敢跟她犟嘴,不把当娘的放在眼里,就要他脱一层皮!
当初她不就是这样,自私狭隘的对待几个孩子的吗?
偏颇不公,落得个无人送终的下场,好像是她活该啊?
“娘,娘你怎么了?”
江红英抓着宋春雪的肩膀晃了晃,“娘你怎么哭了?”
李大嘴也有些不知所措,吃掉手中的油饼,拍了拍手坐起来迷茫的看着她。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李大嘴有些嫌弃,“孩子们知道为你说话,你该高兴才是,你这么一哭让大家怎么办?”
“还是说,你在因为我那堂哥曾经欺负你而哭?”
李大嘴起身道,“我现在就去骂他,你从来没看上过他,更不可能跟他睡过,这件事情我会跟大家澄清,你放心。”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道,“你好好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你也一下子跟开了窍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我,就两个孩子,如今一个都不在身边,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十几年了,我都没哭你哭啥?”
李大嘴已经走出十米外。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刚刚吃了宋春雪一个油饼,心下有些过意不去。
“你已经很厉害了,比我这个男人还厉害,几个孩子都读了书,牛得很。”说着,他竖起大拇指,小步往外走着,“你要哭一个人偷偷哭去,别害得孩子难过。”
宋春雪揉了揉眼眶,被他那怂不拉唧样子逗乐了。
她也没哭啊,就是鼻子有些酸而已。
她中气十足的开口,“你说话要算数,回去好好骂骂李广正。一想到之前被他耍得团团转,我就气得睡不着觉。我给孩子们丢脸了,这辈子我都恨他。”
“请你转告他,以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把曾经的账讨回来,我就不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