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的。但是……”方灿然顿了一顿,“这样罢,你看贝迦的妖帝,也不是对宫唯唯喏喏的主儿。”
人君掌一国生杀之权,自己就应该是“至高无上”,哪里肯对另一个势力完全俯首贴耳?
“灵山在牟王廷势大,蓬门自然站去牟帝身边。”因此才被称为“帝党”,“当然,牟国朝堂势力纷杂,这只是最主要的两方,其他的嘛,多了你也听得头晕。并且蓬门和灵山并非老死不相往来,时常也有交集。”
“比如世家门阀也常有子弟拜入灵山手下的道门修行,那他算是灵山还是帝党一派?谁得准。”
贺灵川慨然:“人以群分。”
权力所在之地,就有派系、就有对立、就有斗争,免不聊。
“这么多年来,朝堂势力基本维持均衡,只在对战贝迦时会激化。”
外部问题也会激化内部矛盾。
“所以你问王师叔与夏太保的关系——”方灿然笑道,“无论是太行宗与洪门,还是他们之间,关系都不错。”
都是当朝大员,都是灵山门下。
灵山门下在朝为官,然地就会抱团。
“那么,王国师是什么性情?”贺灵川问的不是王行屹的为人,而是性情。
那等地位的人物,好坏不评价。
“能做灵山的决法者,王师叔不爱循私、不拉帮结伙,这也是牟国请他出任国师的因由。”
贺灵川哦了一声:“咱兄弟之间再问一句僭越的话,王前辈是以灵山利益为先,还是以牟国利益为重?”
很多时候,立场决定了态度。
“何有此问?”方灿然看他一眼,目光奇异,“灵山与牟国紧密相连。”
否则贝迦被灵山掏了一次老窝,为什么发狠去打牟国?
贺灵川笑道:“譬如藩妖国与灵虚、灵虚与宫,也是和而不同。”
外人都把贝迦看作一个整体,只有他这样搅进贝迦深层矛盾的人,才知道其内部关系有多么错综复杂。
同样地,用放大镜去看灵山和牟国,是不是也有别样的惊喜?
方灿然点头:“中肯。起来,王师叔是当今牟帝的远房表弟,从出身来应该算是帝党。但他五岁起就被送入太行宗,潜心修行三十年才返回牟国,并在五年后升任灵山决法者。”
贺灵川也没想到:“呃,王国师的背景这么复杂?”
“这既因王师叔赋惊人,也是灵山有意为之。”方灿然道,“灵山需要这样的人物,与各方都保持紧密的联系。”
贺灵川点零头:“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多罢?”
王行屹本身就是牟国两大势力的粘合剂和顺滑剂。他又出身灵山,是灵山与牟国的沟通渠道。
这样作为三大势力的“交点”般存在的人物,应该不多,因为他们在哪一边都能上话甚至做决定,因此权势惊人。
“那是当然了。”方灿然接着道,“所以你问我王师叔会以哪一边的利益优先。嗯,我只能,决法者可不好当。”
贺灵川向他拱了拱手:“多谢松原,给我找了这么一尊大拿过来。”
他紧接着又换了个话题:“我听庆国与牟国之间,好似不甚和睦?”
“庆国换了新君之后,就有些三心二意了。”方灿然轻呵一声,“两国没有实质接壤,庆国这些年又太平,就有些轻浮。前些日子,它还同意贝迦借道刀锋港。”
贺灵川微惊,脚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春,贝迦遣使为雅国国君贺寿,使节队伍没走陆路,而是乘船抵达,期间就曾借道你们这条航路,并且在刀锋港停留补给。”方灿然摇头,“此事过后,牟国也敲打了庆国,现在它老实一点了。”
“敲打它?嗯。”贺灵川转了话题,“对了,王国师可知我的过往?”
他的过往,指的就是大闹宫。
“当然,否则他怎会到仰善群岛来?我起你干的好事,王师叔大感惊奇,就想来看看你这少年俊彦。”方灿然哎了一声,“他毕竟是牟国人,我估摸着,他想拉你去当官儿。”
“我?”贺灵川指着自己鼻子,“去牟国当官?”
“我在灵虚城就问过你,志向何在?”方灿然问他,“如今来了东边,还不想当官儿?”
贺灵川看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不去牟国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