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前虽然用誓言锁链定过契约,但谁也不肯出自己在灵虚城的任务。现在岨炬居中,无意捅破了这层窗纸。
方灿然知道贺灵川来灵虚城是搞破坏的,而贺灵川知道方灿然跟岨炬暗中有接触,不安好心,这都犯了宫忌讳。
确认了共同的强敌,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方灿然收起笑容,“你想做什么?”
贺灵川倚着柱子,悠悠道:“想送宫一份大礼。”
昔年盘龙城覆灭,表面上看是仙由、拔陵联军所为,可是贺灵川早就看清,幕后的主推手正是贝迦。
对于继承了神骨三件套和盘龙遗志的他来,这是旧恨。
他初入灵虚,还是为了贝迦广大妖民办实事、办好事而来,结果神不由分就入侵他的识海,来了个神魂审牛
对他本人而言,这是新仇。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但他一定会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就算新仇旧恨不能一次讨还,至少要分批清算!
第一次清算,就从送宫一份大礼开始吧。
方灿然不解:“大礼?”
“一个活蹦乱跳,自由自在的岨炬,怎么样?”
方灿然看他看了半,确认他没有开玩笑,才摇头:“你是在作大死。”
他听懂了,这人居然想在宫眼皮底下破坏聚灵大阵,把岨炬放出来。
这也是岨炬多年以来的心愿,方灿然虽然早就跟它搭上线,但从没敢真正付诸实施。
要不是他跟贺灵川交过手,大概会怀疑这子是真疯还是假傻。
贺灵川摸了摸鼻子。
“要我怎么配合?”方灿然又道,“岨炬疑心病很重,我用了好几年时间接近它,才拿到它的分身。你只去了一次?”
“是啊。”有只野猫在底下闲晃,贺灵川扔了块石子下去,猫儿一熘烟跑了。“岨炬有个老朋友,我拿着它的信物去的,算是走了捷径。”
“我先好,我可以配合,但你的大事你要自己搞。”方灿然竖起一指,摇了摇,“别拖我下水。”
“放心,我只从你这里买东西、找情报,不需要你跟我一起行动。”
这就一言为定了。
“那就先给你一个情报。”方灿然道,“我这里得到一个数字,过去七年间,宫每月都要采买五万斤的肉食。”
“五万斤?”贺灵川一怔,“宫有多少人?”
“除了几个首脑,还有守灯使七十二,神侍四百,宫守卫九百,墟山守卫一千八百。此外,还有杂役八百人。”方灿然对这些数字都了然于心,“总共不到四千一吧。总数偶有浮动,大差不差。”
“四千一百人,每月消耗五万斤肉?”贺灵川掰指一算,“每人每月十二斤,每四两,哎哟这伙食很棒啊。”
方灿然笑了,知道他在反话:“你见过几个杂役顿顿吃肉的?便是神侍和守卫也没有这么高的配额。”
那两千多也只是驻军而已,不打仗也不操练,哪有这么高的消耗?
贺灵川记得,鸢国都城的平民约莫是三十多能吃一回肉;对比下来,就算是灵虚城的百姓,也没机会开荤。退百步,就算宫一视同仁,所有饶伙食都好着呢,那每人每算三两肉,每月也不过吃掉三万六千多斤,还有一万多斤哪去了?
方灿然接着又道:“并且宫采购的肉食里面,居然还要额外购买许多牛羊驴马的蹄、尾、头。你觉得,这是正常的食物?”
“不是给岨炬吃的。”大火灵根本不喜欢血食,直接可以排除。贺灵川搓着下巴想了想,“不定守宫的妖怪,有些就喜欢啃头啃爪。”
就像他喜欢吃鸭脖鸡爪,前提是熏卤得好。
“不过你得对,特地买这些边角料恐怕另有它用,不定宫的采买人还要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反正与你知了。”方灿然看着他道,“墟山防御重重,过去有那么多高人想要潜入破坏,都失败了。岨炬明知如此,还觉得你可以一试……你有什么凭恃?”
这是切回正题了:“聚灵大阵是墟山根基,我有办法撼动,只要找到它的阵眼。”
方灿然摇头:“阵眼平时都隐在虚空。除非你直接从摘星楼走传送阵过去,否则没人能找到。”
“不,现在它就悬在墟山上空,只是屏蔽众生灵感知,连岨炬也看不见它。”
“你确定?”
“不敢确定,还得找机会试一试。”计划总得一步一步走,“这是我们行动的前提。”
“岨炬的戏份重么?”
“很重。”贺灵川正色道,“没有它大发神威,光凭我自己翻不了。”
“它的分身,此刻不在这儿吧?”
贺灵川摇头。
方灿然遂从怀中取出一副镣铐,递给贺灵川:
“你要的誓言锁链,我手里最后一副了。”
怎样让岨炬不折不扣按执行约定,这是贺灵川最近反复思量之事,也定了几个腹桉。
但没有一个像誓言锁链这样简单明快。
“我眼见岨炬坑过别人,不能再蹈覆辙。你的选择很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