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景焕目光大亮,顾不得多想,正要传音求救,向苼却是先一步打出“固”字符文,落到他身上。
符文一出,东景焕顿觉神魂压力大减,幻境影响也消去许多,面容如同时光倒流一般,迅速恢复原本面貌。
他长松了口气,揭下头顶羽毛,起身走到向苼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在下东景焕,不知沈小师妹可还认得?此番多谢师妹搭救。”
“我当然认得你,否则也不会出手相救。”
向苼淡淡出声:“你怎么会有我五师姐的东西?”
东景焕滞了一下,方坦白道:“早年在风清门,我与你师姐相识后,常有来往。”
向苼深深看了一眼青羽,“这可不是边角料的废羽,看来五师姐很在意你。”
东景焕脸色罕见地一红:“我……我也是用过之后,方知此羽非同寻常,你师姐……”
“师姐的私事,我自不会多管。”
向苼言语冷淡一分:“倒是你自己……你怎么也来趟浑水?
你与东洲地神的关系,从前不见得有多好吧?”
“我……”
东景焕正要回答,话到嘴边,忽然反应过来。
沈襄怎么知道他和向苼从前关系不好?
“怎么?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很难回答?”
向苼单眉一挑。
这般姿态,陌生又强势,与上次在风清门见时全然不同。
东景焕恍惚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向苼的影子。
不对!
他忽然瞪大双眼,心神剧震。
沈襄二字过来,不就是向苼吗?
他忽然反应过来,沈襄认得自己,不是因为在风清门,而是因为……她是向苼?!
可是……三大宗不是说东洲地神无法离开东洲吗?
她四十年前就过来了,比他们也就晚了二十年。
她是怎么过来的?
难道说四十年前她被陆玉山掳走后,就被关在了这天龙帝墓里?
在背后捣鬼的,一直都是陆玉山?
“你……”
他满心疑问,刚想开口,便被向苼一个冷眼堵了回去。
东景焕滞了滞,视线一偏,看到正在好奇打量他们两人的袁菁,心中的念头瞬间散了大半。
向苼身份敏感,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他确实不该多问。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
早年我行事……偏激,的确与东洲地神生怨。
地神宽宏,地底一战后,与我恩怨一笔勾销,不再计较。我心中有愧,却不敢真的放下。
此番地神有难,我怎能不来?”
东景焕口口声声,都是地神,眼睛却直视向苼,半寸都不离。
袁菁看着更加觉得古怪,心中忍不住泛嘀咕。
这个叫东景焕的前辈,方才说起离姐姐师姐时还脸红呢,怎么现在又一脸深情地看着离姐姐?
她脸色忽地一变。
此人该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
想到这里,她立马上前一步,挤两人中间,一双蛇瞳狠狠瞪着东景焕。
东景焕忽然被一双妖瞳注视,心中微凛,但更多是莫名其妙。
“敢问这位……”
他迟疑着措辞,不等说完,袁菁冷哼一声,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离姐姐可不会看上你这种三心二意的男修!”
东景焕闻言先是茫然,随后反应过来,一张脸瞬间绿了。
“这位道友……你误会了!我对她……对你离姐姐,没有那种心思。”
袁菁一听,顿时更恼,“你什么意思?!离姐姐救了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敢居然还瞧不起她?”
东景焕脸黑如锅底,“我没有。”
袁菁当然知道他没有,但她就是看不惯东景焕。
让离姐姐不高兴的人,都别想安生!
向苼看到这里,终于出声:
“好了。”
袁菁本来想继续上去胡搅蛮缠,闻言瞬间安静,乖巧地退回向苼身边。
东景焕看着,眼角抽搐一下,掩去了眼底的酸涩。
从前,他是对向苼动过心思,一开始,只是对弱小女子的怜爱。
那份怜爱,在定魂珠面前,在通天的修仙机缘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当年在向家矿洞,他毫不犹豫舍弃了向苼,选择了定魂珠。
后来,向苼奇迹一般的,以强者的姿态,现身四极城,与陆玉山平等谈判,为炽焰宗留下最后一点香火。
对于从前的所作所为,他心中无悔,却有愧疚,更有倾慕。
只是这份愧疚,随着向苼越来越强大,而变得无法弥补。
倾慕,更是无从诉说。
再后来,向苼成了地神,成了连他都要仰望的存在。
差距太大,那一丝倾慕,便也无疾而终了。
此刻再面对向苼,他已是连想都不敢再想。
卑劣如他,怎么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