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信息获取有助于通关。
周祁安看了他一眼,还算有点智商。
周祁安其实对副本里的信息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反正已经和老玩家交易互通过,点头说:“没错。”
大学生进一步猜测:“那妻儿的死和荀富翁有关?”
不然没道理去梦里骚扰。
“他妻子怎么死的不知道,反正孩子是被荀富翁当小鬼养了聚财。”
大学生面露惊异,听说过养小鬼,但那通常都是领养早夭孩子的灵魂。
他罕见骂了句脏话。
“荀富翁真是个畜生,”大学生语气沉重,“妻子和孩子太可怜了。”
周祁安面色敷衍,那小鬼可是叫嚷着要把自己扒皮吃了并险些付诸实践,他才不管对方有什么悲惨的往事,谁冲自己张开血盆大口,他就得努力把谁干掉。
“索性女鬼的存在对我们也有点用,至少背了纵火的锅。”
大学生迟疑了一下:“假设荀富翁死了,是不是死去的妻子能恢复理智?”
说音落下,就见周祁安用看珍稀大熊猫的神情在看自己。
半晌,周祁安嚯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冷笑话,“我要休息了,你要是没事去探索一下别墅,试着找找线索,别成天想着超度谁。”
他们之前已经有几批玩家全灭。
周祁安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女人和小孩是不是很可怜,但从女鬼的话语间不难判断,如今的对方一直在通过吃人增强力量。
“如果找到办法能让女鬼也彻底失去理智,去找荀富翁同归于尽就更完美了。”
鬼的伤势越重,越有利于玩家全身而退。
大学生嘴唇动了下,到底没有说出来。
他觉得这样不太好,一个女人生前孩子被丈夫所害,死后还要被利用燃烧走最后一点价值。
周祁安看到年轻面庞上的不忍,走过来说:“知道什么是强势文化吗?”
大学生下意识回复:“相对弱势文化而言,强势文化是一种植根于自力更生……其要求以自然规律……”
周祁安:“……”
大学生不好
意思地挠挠头:“写过类似的命题作文,当时特地查了资料。”
记忆力绝佳。
周祁安若有所思:“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大概是发现了大学生有点价值,他多说了两句:
“我提醒你一句,把你知道的概念再扭曲百倍不止,才是副本里鬼怪的价值观。他们已经死了,不管死亡原因是什么,死了就是死了。”
“变成鬼后,鬼怪会开始遵照一些副本里的规律杀人。”
镜片下的眼睛第一次不加掩饰地露出残酷的光芒:“让活的人先活下去,才是第一要义。”
大学生神情一怔。
他彻底意识到,即便再看不上初见时周祁安的‘杀妻’选择,但进入副本后,对方所做的一切确实更加针对npc。
周祁安下了逐客令。
大学生恍惚着走出门,回想着周祁安的最后一句话——
“在鬼面前,你的心最好和冻鱼一样冷。”
因为听到了窗户外面不自然的响动,周祁安迅速打发走了大学生无处安放的同情心。
多目蜘蛛从楼上沿墙体爬了下来。
它似乎有很多想要吐槽的点,但周祁安先前吸入点火场的污染气体,正在头疼,对未婚蜘实在提不起多少耐心:“说重点。”
“我知道传家宝藏在哪里了。”
周祁安揉眉心的动作一顿。
“就在神像进去。荀富翁福运护体我不好近身,我之后又去他房间里搜了一圈,不过没找到。”
周祁安:“会不会钥匙荀富翁一直随身携带着?”
多目蜘蛛摇了摇脑袋,眼珠子跟着脑袋狂甩:“应该不会,他出来后专门回了趟房间,然后才下楼吼叫,下楼前他还仔细检查过房门有没有锁好。”
周祁安闻言指节轻敲着窗台:“荀富翁性格古怪多疑,想从他嘴里套话怕是不容易……荀二……荀富翁对他的态度像是看仆人……”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荀富翁也不太可能告诉荀二钥匙存放地点。
等等。
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荀富翁的妻子。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枕边人的,纵然之后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收场,但当夫妻俩共同渴望拥有一个孩子,并且为之不惜拜邪神时,至少血腥岁月中有一段时间节点,他们浓情蜜意过。
旬富翁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死死瞒住钥匙的事情。
多目蜘蛛这时也说:“他早死的老婆可能知情。”
女鬼现在会在哪里?
周祁安早前试探过,确定作息时间表消失后,她和小鬼已经从自己房间离开。
小鬼喜欢又藏在床垫里,必然还在某个房间。
韩丽第一天晚上就能发现自己屋子里不对劲,韩天生肯定也能。
所以女鬼不会去他俩的屋子。
同理排除陈缄。
大学生胆小,缠着韩天生住一屋……这么排除下来,只剩下一个地方。
死去王木的房间。
……
“咕噜咕噜……”
大学生下楼一次性灌了很多水,喝到最后呛住了:“咳咳……”
他神情复杂:“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韩天生和陈缄正好路过要上楼,心想这小子发什么疯?
韩天生嗤笑:“水不是酒,灌醉不了人。你受什么刺激了?”
大学生放下杯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跟在他们后面上楼,说起周祁安先前和自己的谈话。
“他说在鬼面前,我的心最好和冻鱼一样冷。”
韩天生淡淡道:“是句人话。”
大学生:“……”
“对鬼怪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无论何时何地,共情他们就是最愚蠢的自杀行为……”
话语戛然而止,走在最前面的陈缄突然抬起手。
韩天生和大学生自动噤声。
二楼有什么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三人放轻脚步上楼,陈缄甚至拿出了道具,防止转角撞鬼。
光天化日之下,没有鬼影,只有一位青年卑微地站在王木的房间外。眼下他很有礼貌地敲门:“在吗?女鬼姐姐。”
王木走之前门是锁的,周祁安只能站在外面,腼着脸说:“荀富翁简直是个畜生,你和孩子太可怜了。我本来想放把火烧死他,看能不能消除女鬼姐姐的执念,让您恢复理智,找回曾经的自己。”
说着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惜我失败了。”
“……我对不起你。”
“一想到你们的处境,我就觉得有些难过。”
周祁安的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后方转角处。
大学生惊得下巴都合不拢,这不是和不久前自己说得话大同小异?当时对方还在指责他愚蠢,为什么转眼间就换了副面孔。
还有……
为什么叫女鬼姐姐?
那种谄媚的语气,有一瞬间让大学生想起电视剧里那些夸张的演绎,想走捷径的年轻人,有的就是这么跪舔资本家的。
陈缄的表情也很一言难尽,他转过头说:“你刚说他说什么?”
“……在鬼面前,心最好和冻鱼一样冷?”
这哪里是冻鱼?
大火煮沸的铁锅炖鱼还差不多,温暖地都可以融化地核了。
三人的注视下,那扇紧闭的门迟迟没有打开,显然周祁安没有能成功扣动女鬼紧锁的心扉。
他轻咳一声重新挺起脊梁骨。
转身时瞄见转角的人,周祁安掩耳盗铃似的咳嗽两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学生:“你……”
周祁安选择无视,用关门声隔绝对方三观再次受到震撼时的发言。
关上那扇形同虚设的门,周祁安随手拉了把椅子挡住。
三顾茅庐。
他这才一顾。
走到书桌前,周祁安手指对着某处开关轻轻一按——
录音机被打开了。
叫门不过是引起下注意力,他本也没指望女鬼能直接现身,如今已然做过充分示好,周祁安开始播放起音乐,尝试通过第二种途径见面。
柔和的旋律为先驱,之后来了个瀑布大跳跃,血水肆无忌惮地弥漫在地板间。一切和第一次听音乐时场景似无不同,但这一次被污染的仅仅是地板,墙壁依旧光滑如初。
这代表着凛冽的杀意要淡了些。
才放完火的周祁安坐在靠门的椅子上,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姐姐,给个机会?”
我都辛苦帮你把家炸了,这传家宝也该传到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