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安垂下眼皮,又说了几句。
期间周母的眼神中像是多出一个天平,一直在杀戮和权衡中摇摆。
“反正彩礼是要有的。”周祁安意味深长:“这对大家都好。”
周母的目光越来越沉,终归出现了一丝意动,狐疑着问:“你该不会事成之后,再来弑母杀妻?”
“没买保险。乱杀吗?”
“……”
周祁安话锋一转:“您清楚,我永远不会向自己人举起屠刀。”
这确实是他的本性。
周母来回在房间里踱步,蛇头也跟着她的方向来回晃动。
周祁安没打算靠三言两语说服对方,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时,周母忽然笑了。
“小半日罢了,等得起。”她十分和颜悦色:“你说起聘礼,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周祁安想问,周母却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
她笑得几乎是花枝乱颤,细长的手指捂着嘴,笑声还在不断从指缝间流淌。
周祁安现在顾不得刨根究底,他有很多事要安排,只能强压下去心头的异样感。
视线落在多目蜘蛛身上,周祁安唇畔浮现出笑容:“有它在,我的计划才有可能实施。”
明明是个一蛛腿就可以扫死的男人,不知为何,多目蜘蛛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越面目可憎,甚至比抓它的女人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阴森。
它不知道这对母子达成了什么交易,但紧接着,女人弯下腰,捏开了它的嘴巴。
周母拔下一根头发丝塞进蜘蛛嘴里,细长的头发化作一条小蛇,活生生钻了进去。
多目蜘蛛疯狂地颤抖却无济于事。
周祁安想起了自己被插管时的经历,没忍住别过眼。
周母暂时离开了,神情中还有一丝疯癫的笑意。
不过这一次她翻窗的时候,周祁安跟在后面,大约是凌晨一点的时候,才重新回来。他抖了抖衣服,一些东西簌簌掉出。
多目蜘蛛肚子里钻了一条蛇,正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
模糊瞧见周祁安不停歇地来回忙活,最直观的感受是:手速真快。
苍茫夜色中,它恶劣地对正在忙碌的青年口吐人言:“你母亲想杀了你。”
周祁安忙着尝试手工活,嗯嗯点头:“她要是不害我,我都不习惯了。”
“……”
“这就是母爱啊,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一直迂回着害我。”周祁安快感动死了,他短暂红了下眼眶,忽然语气转冷:“明天我需要你这么做……”
多目蜘蛛起初和肚子里的蛇作斗争,对周祁安只是鄙视外加恨不得啖其肉的态度。
直到听完对方的计划,它先是一只眼睛睁大,然后两只,然后三只……最后所有的眼珠同时瞪得贼大。
“你,你……你简直就是邪神转世。”
坏得流油。
————
苍茫夜色下。
斯先生长长的兔子耳朵动了动,今晚有很多奇怪琐碎的声音。这很正常,玩家每天晚上都有可能遭遇什么,奔跑,逃亡,呼救是游戏中常态。
不过声音可以隐藏,血的味道很难遮蔽。
晚风刮来淡淡的血味。
这血味竟然是在屋外萦绕着的。
片刻后,斯先生速度奇快地出现在别墅后面。
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怪鸟从天空中飞过。
“是我太多疑了吗?”
湖里的鱼偶尔也会自相残杀,有点血的味道似乎也不奇怪。
与此同时,周母灵活地像是一条游鱼,轻易到了山庄门口。
她的肩膀上还有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女鬼撕咬下才愈合的创口在和神像的短暂较量中再次裂开。
“真想……全都杀了。”包括她的好儿子。
周母仰着头,没有一点情绪的眼珠子里盛满了杀意。
稍顷,她还是抑制住了冲动的杀人欲望。
周母走到山庄前一点的地方,一辆兔子巴士正静静停在那里,正是斯先生送玩家来山庄的大巴车。
“我没钱,他爸生前也挺穷。”
房贷还完前,房子还不算是他们的资产,儿子没车没房,难怪找不到对象。
周母眼红这辆车很久了。
她快速看了一下周围,砸碎车窗跳到驾驶座上。
夜色下,兔子巴士的两个大车灯亮了起来,可惜距离山庄位置有些远,斯先生并不知情。
周母一脚油门,车子上路。
夜风四处遁走,顺着破碎的车窗灌入,伤口一并被凉意渗透。周母轻轻哼着歌——
“开,往城市边缘开,”
“把车窗都摇下来,”
“用速度换一点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