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次日天刚微亮,牧晨始一睁眼,却见那三名中年早已不知所踪,牧晨昨夜打坐练功不久,便觉一股困顿之意袭来,昏昏沉沉渐渐睡去,倘若那三人心生歹意,只怕自己凶多吉少,言念及此,不禁暗自庆幸。
牧晨一边掏出干粮吃将起来一边寻思,心想如今江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理应前往江南助战,可是天魔宗召集江湖各派前往越州城我若再赶往越州岂非羊入虎口,忽而摇头一笑,自嘲道,
“我真笨,如今我已乔庄改扮,只要武功路数不露出马脚又有谁能识破我真实身份了,嗯……我便如此如此……”
牧晨主意已定,当即简单吃了几口便动身赶路,决定先行南下回归无极宗再赶往江南不迟,越往南走天气越发暖和,天空阳光明媚,河里的冰层逐渐融化,山上枯藤老树长出绿芽,一派春意盎然景致,牧晨精神大好,一口气走出二三十里,虽然仍觉后继乏力,盗汗气喘,但较之前几日好了不少。
牧晨盘膝坐在一块山岩上歇息,自包袱里取出竹筒喝了一口水,低头时不经意望见岩石底下密密麻麻的黑蚁成群结队径往山顶迁徙,牧晨抬头望了眼天色,喃喃自语道,
“要下雨了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是赶路要紧。”
牧晨说完,收拾行装埋头赶路,果然日当正午时,天空下起绵绵细雨,渐渐洗去凡尘浸湿了衣袍,牧晨也不理会,只顾埋头赶路,沿途只见春雨过后,草木,庄稼欣欣向荣,万物焕然一新,不禁想起‘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优美诗句,孰料这场春雨接连下了三日两夜未住,使得道路泥泞不堪赶路极为不便,原本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时的欣喜变作‘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惆怅。
牧晨一路翻山越岭,涉水渡河,也不知走出多远,只知道身上衣物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原本身上的绸缎衣袍因反复烘烤有些扭曲变形,穿在身上有些硌应人,走不多久,忽见昏暗的天际尽头有两座山峰异常挺拔陡峭,仿佛守护南天门的门神一般。
“门神山……快到了!”
牧晨面色一喜,脚尖急点,朝着门神山方向行去,所谓望上跑死马,牧晨远远望见门神山近在眼前,待到赶到门神山附近天色将晚,牧晨绕过门神山往西走出一炷香功夫,穿过一片密林,又行经盏茶功夫到了一处深潭,再走出一炷香功夫途经雀儿山,望着沿途熟悉景致,牧晨不禁回想起当年来无极秘境闯关情景,禁不住唏嘘感叹。
牧晨轻车熟路攀上太虚峰,放眼望去,只见四下里漆黑幽静不见半个人影,连太岳门前守门弟子也无,显然无极宗弟子不在山门,牧晨心中一紧,连快步上到太虚峰峰顶四下搜寻,只见无极殿前院后院杳无人迹。
牧晨不由暗松口气,心想虽然不见半个人影,也未曾见到一具尸身,无极宗内也未有丝毫打斗痕迹,想来是无极宗收到消息潜伏起来保存宗门底蕴,只是不知他们现下藏在何处,忽而想到倘若希曼与凤儿回归宗门,也必会收拾行装随他们离去,念及至此,牧晨抬脚走向后院徐凤与周希曼所在房间。
牧晨推门进了周希曼卧房,引燃火折点亮桌上油灯,只见一旁梳妆台上放着一只云凤纹金簪,牧晨识出周希曼平日素喜戴此金簪,只因料想武林大会上会有凶险方才未曾带去,牧晨睹物思人,思恋之情油然而生,随即猛地惊醒道,
“此金簪尚在,看来希曼并未回来,那她,她”
言念及此,牧晨面色微变,种种迹象表明周希曼十有八九糟了难了,或许是被天魔宗抓了去,或许也有可能仍在逃难,或许已经香消玉殒,想到此处,牧晨心中一痛,颓然坐倒在梳妆台前呆愣许久动也不动。
“越州,越州看来越州非去不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晨神情恢复清明,心想如今江湖各派齐聚越州城,我便赶往越州城,一来查探希曼消息,二来可以为江南百姓助战,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牧晨心中稍定,当下在床角寻到一只香帕,小心将云凤纹金簪包好放在怀中,而后提了盏油灯退出周希曼房间走向对面徐凤卧房,只见徐凤梳妆台上堆放着三本医书,牧晨拿在手中瞧了一眼见一本是《行医手札》,一本是《神农百草经》,还有一本是《针灸图解》,三本医书皆是医道盛典,徐凤一向视之如命。
牧晨见势,心头微沉,想来徐凤与周希曼一样糟了难,沉默半晌,当即用无邪剑在梳妆台底下挖出一块青砖,刨空黑泥将三本医书用布包好小心放在青砖之下,收拾干净后提着油灯退出徐凤卧房。
牧晨一间间房屋查看,想要寻出一丝线索,可惜诺大的太虚峰后院,除去武圣山庄的牧晨四人外,其余大多收拾得干干净净,牧晨想不到如今整个太岳山仅剩自己一人,不由心中暗叹,转身回到自己卧房摸索出几十辆银子,几张银票,还有一枚乌黑浑圆的铁牌,上书‘无极’二字,正是无极宗掌门令牌。
牧晨想了一想,惟恐此牌暴露真实身份,当即将掌门令牌放在屋顶一片瓦片内,一切收拾妥当,正欲吹灯睡觉,忽听得后院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牧晨连忙吹灭油灯向外看去,借着月色只见三名黑袍鬼面男子蹑手蹑脚进了后院,牧晨心中一紧,未料到天魔宗终究寻来了,如今自己伤势未愈,不宜动武,况且瞧那三人轻功身法不错,任何一人都能威胁自己性命。
牧晨身形一矮藏身在床底之下,屏息凝神,只听那三人一间间卧房查看,片刻之后,三人查到牧晨卧房,眼见屋内无人也不细看,转身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