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
封景把菜刀狠狠插/进菜板,神色萦绕戾气,无声骂了个脏字。
“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黑皮凭什么以男主人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
封景手指收紧,手背绷出条条明显的青筋。他咬牙切齿道,“还给这么多人做饭……我他妈是他们的奴隶吗?!”
要是只给虞藻一个人做饭,那也就算了。
这是他应该做的,他的义务所在。
但他凭什么给这么多人做饭?
他不是来伺候虞藻一个人的吗?
怎么一转眼,他们兄弟俩成了这个家的食物链最底端,连哄看虞藻睡觉的活儿都轮不到他们。
只能在厨房洗菜做饭。
黑奴一般的存在。
手机一直在响。
封景烦躁地拿出手机,准备关机,却发现,响动的手机不是他的。
而是亡夫的。
封景赶忙把手机取出,需要密码。
妻奴亡夫的密码,他都不需要猜,输入“zaoz”,竟然解开了。
他打开微信,微信被一串连环信息轰炸。
都是语音。
封景赶紧听小妻子给他发的语音。
“你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做坏事了!”
封景这才知道,他的小妻子还有这么骄纵的一面。
回消息慢会生气,没有报备行程回生气,生起气来会无理取闹,还会翻旧账。
“今天早上你把地上弄得都是水!”
封景几乎能想象出来,那张骄矜的小脸是如何布满凶气,又是如何躲在被窝里,捏着手机,凶神恶煞地龇着小虎牙发语音。
“我睡觉不舒服,走路不舒服,呼吸也不舒服!”
封景赶忙压低声线,模仿陈迟的音色回着语音:“对不起小藻宝宝,今天公司突然有事,无良老板又让我加班……一堆杂活让我做,我现在才忙空。不生气不生气,等我回家,让你打巴掌好不好?”
虞藻的语音秒来,他凶凶又无语:“谁要打你?”
“打你我还嫌手疼!”
也是。虞藻那嫩小手,打人哪里算惩罚?
分明是恩赐,是奖励,是求之不得。
耳边的数落没有停止,封景这才明白,虞藻的脾气不是一般大。
他再三保证,最后以给虞藻买商场很难买的网红小蛋糕收尾,虞藻总算被哄好。
虞藻细声细气地撒娇:“谢谢老公~”
封景心脏一热。
他将手机贴在胸口,一脸陶醉与满足。
不过,封景觉得还不够。
他可能真有点受.虐倾向,居然十分回味方才虞藻骂他时的调调。
把聊天记录往上翻,封景将语音重新听了一遍,还戴耳机听,跟宝贝儿似的护住,生怕
虞藻骂他的语音被别人听见。
重复播放语音,就像在重复挨骂。
封景喉结滚动,太爽了。
爽死他了。
厨房的玻璃门被推开。
封景立刻切出后台,把手机收好,看到来的人是封洋,神色骤然放松下来。
封洋警告:“别做蠢事。现在他们没发现异常,不代表以后不会。还有,你为什么要用真名?!”
封景理所应当道:“我要和我老婆结婚,以后一起生活,难道要用假名吗?”
他摇摇头,“夫夫之间保持忠诚,不欺瞒是最基本的。”
“你在玩角色扮演吗,扮演一个傻逼。”封洋不耐道,“别做蠢事。”
“你为什么留下来?”
封景身上系着围裙,原本属于男主人的围裙。他吊儿郎当地倚在一边,无端透出几分流氓气息,“你不也图我老婆美色?”
“那不是你老婆。”封洋纠正,冷冷道,“也不会是我的。”
“我选择留下来是有原因的。这里的确是可以藏身的地方,许多人忌讳这里,不会往这边靠。森和小区附近监控也不发达……但不代表这里可以长久待下去。”
封景静静看着他。
冷嗤一声:“你真的很装。”
封景站姿随意,单手撑在台面上,他微微侧过身,手臂绷出起伏优越的肌肉线条。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封洋,“你知道吗?双胞胎因为基因相似,通常都会喜欢同样的事物。”
“我很喜欢他,在第一眼就很喜欢。而我能感觉到——”
“你的喜欢不比我少。”
……
封洋脸色铁青地离开厨房。
齐煜明刚帮虞藻换好床单,瞅见封洋神色不佳,奇怪道:“你不帮你哥做饭吗?”
看来这是个懒惰的。
亲哥做饭都不帮忙,以后还指望他伺候虞藻?
手脚不麻利点儿伺候,有什么资格待在虞藻身边?
虞藻身边的狗已经够多,这个家不养闲人。
封洋总不能说他和封景都不会做饭。
封景做饭,还是现场拿手机搜菜谱,一点点按照教程来的。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封洋含糊其辞,转移话题,“这个房子好像有点问题。”
齐煜明淡淡地看他。
怎么,想偷懒还找借口?
封洋解释:“我以前学过一点风水。”
“我刚进森和小区,就觉得不对劲。森和小区从外看,虽然精美,但整体像个坟包,小区内部结构更加诡异,自上而下俯瞰是个‘回’字,我们这栋楼又恰好位于‘回’字正中间,形成天井。”
齐煜明的表情逐渐严肃。
好像不是吹牛。
“我和师傅学了点皮毛,他遇到过类似的例子。这种天井最容易束缚冤魂,冤魂生前本就冤屈,死后难以消散,怨气重上加重。所以时
常游荡在四周,夜晚阴气最重时,还可能在人前现身。一些身弱的人,轻则被吸走运势,日渐倒霉、落魄,重则可能被夺舍。”
封洋忽略一些重点,又将一些内容进行模糊处理,最后明知故问道:“我刚来这里不太清楚,这里是不是有闹鬼的传闻?”
齐煜明看向封洋的眼神,如同看着道行极高的大师。
“确实有闹鬼的传闻,而且传闻还挺离谱的……住过这里的租客与居民都说过类似的话,住在里面很倒霉,喝水都塞牙缝。还有些家庭家破人亡……”齐煜明顿了顿,又道,“但我没遇到过异常。”
他迟疑着。
不知道刚刚遇到的事算不算。
“因为你阳气重,八字硬。哪怕恶鬼也是欺软怕硬的,他们转挑身弱之人。”封洋道,“但也不一定。如果你的身体让他们很满意,也许他们会一点点消磨你,伺机夺走你的身体。将你的身体占为己有、鸠占鹊巢,成为新的你。”
封洋的意思很明显。
他希望他们搬出这个小区。
这样的话,封景也不会再像傻逼一样,甘愿蜗居在这里,给小寡夫当洗衣做饭的牛马。
封景不要命,他还要。
他越想越烦躁,为什么偏偏和封景长了一样的脸。
齐煜明:“大师,你看起来道行很深。”
封洋:“略懂皮毛。”
谦辞,必然是谦辞。
齐煜明知晓,一些道行极深的大师不媚世俗,寄情于山水,追求自我的逍遥。
他不再像方才那样将封洋当奴仆使唤,而是恭敬又迫不及待地问:“大师,你会算姻缘吗?”
封洋:“?”
“我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夫。”
“……?”
“不过他老公刚死,我不忍心见他守寡,所以我想和他结婚,当他的二婚。”
“…………”
齐煜明期待地问:“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和他有可能吗?”
封洋:“放弃吧,他不爱你。”
“看来你道行一般。”齐煜明的脸色骤然沉下,不无恶意地讽刺对方。
又迫切地证明什么一般,“他这么胆小的人都敢和我偷情,这还不能说明他爱我吗?”
齐煜明一脸幸福、自我陶醉,“他超爱的。”
封洋:“……”
这人没救了。
齐煜明不信鬼神,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江湖骗子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虞藻的房门,一脸柔和。
就算他得不到名分,只能在角落里默默照顾虞藻,他也愿意。
能照顾虞藻,是上帝给予他的恩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更是他应该尽到的责任。
更别说,虞藻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可怜的小寡夫。
他当然要伺候得更加尽心尽力,把亡夫的份儿一起补上。
齐煜明默默哀悼,陈哥你一路走好。
我会帮你照顾好小藻哥哥的。
像照顾亲老婆一样。
……
虞藻这一觉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