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if线梦魇。
兰恩浑浑噩噩睁开眼,尚不知今昔是何年。
他昨日和林佑胡闹地晚了些,现在浑身酸疼,连起来都费劲。
在亲密事情上,小陛下最开始还颇为拘谨,即使兰恩暗示可以做些什么,也只是轻描淡写,提些不痛不痒的要求,但在兰恩的有意纵容和暗示下,林佑开始展现出老二次元应有的功底。
他们磨合地越来越契合,越来越亲密,于是醒来后,兰恩下意识伸出手,想将小陛下捞进怀里,讨要一个早安吻。
可他捞了个空。
指尖没能触碰到意中人温暖的皮肤,却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金属。
金属?
林佑的卧室除了那个游戏仓,没有大片的金属。
兰恩皱眉,彻底清醒过来。
“……”
他不在卧室。
眼前是一方铁灰色的书桌,笔架上放置着纯黑的钢笔,这里墙壁刷成雪白,墙上一面厚重金属板门,天花板嵌着一排筒灯,连投射的灯光都是冷白色的,庄严肃穆,又不带一丝人情味。
这是军部的休息室。
军靴踏地的声音传来,德文拉开房门,颇为意外地看着他:“少将,你这么还在这里?三皇子即将访问第三军,您不准备一下吗?”
兰恩眉头微跳,将视线落在了书桌日历上,旋即,他整条眉毛都拧了起来。
日期对不上,他似乎回到了五年前刚刚认识林佑的时候。
那时小陛下还只是小殿下,他到第三军例行访问,踩碎了兰恩的玫瑰,却拿走了他的鸢尾。
当时兰恩只将这当成插曲,却没想到是一切的开端。
德文将两管针剂放在桌上,叹气道:“你要不要注射一点?等会三殿下来,你怕是会很难熬。”
兰恩那时还在初次标记的敏感期。
兰恩摇头推拒,想说不用,林佑不会故意磋磨他的,可话到嘴边,心中突然一紧,接着升起了不妙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兰恩顿了片刻,还是道:“好,我会注射。”
他撩起袖子,将冰凉的药液注入小臂,药液流过肌肉,激起一片火烧火燎的钝痛。
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比不过天然的,多少存在副作用,几乎是药水进入身体的瞬间,兰恩就感到了眩晕,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关节酸软,撑着桌沿坐稳后,他自嘲一笑,心道:“还真是娇惯了不少。”
曾经的少将能面不改色地压下一切苦楚,可待在林佑身边,已经很多年没尝到这种滋味了。
德文道:“准备准备吧,预估再过二十分钟,三皇子便落地了。”
二十分钟后,兰恩捧着玫瑰站在了广场上。
涂有皇室标记的飞行器缓缓落地,舱门向两边滑开,三皇子快步走出,站到了演讲平台上。
兰恩远远看着,眉头又是一跳。
虽然容
貌相似,但这不是他的小殿下。
他的小殿下脾气温和,即使在大皇子的监视下竭力伪装凶虐,眸子也是清凌凌的,可站在演讲台上的这个人面容阴郁,眸中是藏不住的暴戾。
“……”
兰恩握着玫瑰的手一紧。
三殿下说完了话,便踱步到他面前,挑剔地打量着,表情隐隐透着不屑,而后一把从他手中抽出玫瑰,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上去,鲜红的汁水溅出来,花瓣残损如烂泥。
而后,他看也没看兰恩一眼,趾高气昂地走了。
兰恩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他手指抚过前胸,落在那枚鸢尾勋章上。
他的三殿下扔掉了玫瑰,却取走了勋章,还笑吟吟地说:“比起玫瑰,我更喜欢鸢尾。”
现在,兰恩依旧佩戴着这枚勋章,镂空的花纹上荆棘和鸢尾互相缠绕,散射出银白的锻光,可取走勋章的人,却不在了。
眼前的三殿下倨傲,无礼,他全程抬着下巴看完了成列馆,在视线扫过血肉模糊的记录画面时面露嫌恶,掩住口鼻:“血真是恶心。”
“……”
兰恩平静地伪装着,用无可挑剔的贵族仪态敷衍着三皇子,当他终于送走了三皇子,重新走回办公室,那张完美无缺的笑容才出现裂隙。
他反锁洗手间的房门,放满了洗手池,然后捧出凉水,覆在了脸上。
期间,兰恩不经意抬眼,才发现洗手池中的他脸色狼狈至极,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滚,将军服领口泅湿了一片。
……他的小殿下呢?
这个人不是他的小殿下,他的小殿下去了哪里?
接下来的数个礼拜,兰恩动用他的一切力量,寻找记忆中那个人的下落,可无论他如何追问,如何探访,都一无所获。
下属告诉他,三殿下从来凶残傲慢,听说他成年后搬入皇子府邸的第一天,就启用了地下室,用来鞭笞教训不顺眼的雌虫。
据府上侍者描述,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雌虫被从地下室拖出来时,往往被抽烂了翅膀,背上鲜血淋漓,只剩下一口气了。
兰恩攥紧了手中的调查结果,力道大的几乎将纸张揉碎。
他的小殿下绝不会做这些,林佑虽然也对翅膀情有独钟,但他更喜欢安抚式的亲亲,会在翅翼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又去撬弄敏感的翅缝,他比兰恩更珍视这对翅膀,绝不会伤害他分毫。
德文察觉了兰恩的不对,多次旁敲侧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兰恩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他能怎么去描述呢?他那个相伴多年,视为珍宝的爱人;他聪颖果决,发誓守护的陛下;还是他每个早上交换早安吻,每个晚上交换晚安吻,水乳交融的,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雄虫……不见了?
兰恩自以为心如铁石,在23区追逐战之后,在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心智,可现在,他心脏像被挖去了一块,只剩下空落落的死寂。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
兰恩刻意避开了与三皇子见面,超负荷的工作填补空白的时间,反正三皇子看重的是科莱特家族的财富,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添头,倒也不会影响太多。
在这期间,他不断听到三皇子的丑闻,或许是在某个贵族宴会上公开玩弄某只雌虫,或许是对着军部前辈出言不逊……总之,除了三皇子这个身份,他和兰恩记忆里没有丝毫相似。
时间过的久了,兰恩甚至开始怀疑,记忆中那个温和漂亮的小殿下,是否是他幻想出来的梦境了。
很快,到了三皇子的成年礼,他给兰恩递了封请帖,邀请他参加。
请帖直接寄到了第三军,由德文代收,转交给兰恩,当时德文长长地叹气,道:“这场劫难,你怕是很难避过去了。”
皇子的成年礼刻意邀请一位未婚雌虫,还是他当众羞辱过的雌虫,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兰恩面无表情。
他打心眼里抗拒,可他不得不去,作为戴罪之人,他可以刻意避开三皇子,却无法对三皇子的邀约视而不见。
成年礼上的种种都与前世类似,只可惜这回怀特羞辱他的时候,没人替他说话了。
兰恩低眉垂目,听着怀特将罪名一件一件扣下来,安静地领受了所有罪责,他不辩解也不反驳,可胸腔中有什么隐藏的伤痕,却在沉默之中越裂越大,最终呈燎原之势,化为贯穿胸膛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