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妤蹬车嗖嗖嗖的!
脚蹬子都冒火星子了,一路窜出去,一溜烟儿没了。
废品收购站看门大爷吓了一跳,探头瞅了眼,感叹:“这骑得也太快了吧?”
真是小年轻啊!动作就是快!
陈青妤可不知道人家嘀咕她,骑车嗖嗖的,她很快的骑车奔着老宅子去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少年包青天。那种“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的那种。
又或者,她就是柯南,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儿,让她灵光一闪……
现在陈青妤就是这种状态,本来她是一点也没有想起来的,但是刚才看到马葫芦盖儿,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大概是她十来岁时候的记忆,那会儿舅舅还没去世,他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秋千,陈青妤坐在秋千上摇晃,她舅舅在身后推着她,两个人吵吵闹闹,谈论着看过的电影,说起谍战片,一个老同志藏东西,陈青妤清清脆脆:“如果是我,我就不放在家里,这样多容易找到啊。”
“那放外面不见了呢?”
陈青妤笑着说:“那塞到下水道里啊,找个地儿藏起来。”
“噗,净瞎说。”
“我觉得这样很对啊,你想啊,谁能想到啊,我包的好一点,最好一层又一层……”
陈青妤笑了出来,她那会儿还小呢,梳着两个小羊角辫。
陈青妤咬咬唇,很快的骑车来到了外公外婆的老宅,她没进门,果然在远处就看到家门口有个马葫芦盖儿,陈青妤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反倒是很快的骑车回家。
她这会儿可不会乱来,车子没地儿放。
乌漆嘛黑的也没带手电筒呢。
得回去做点准备。
陈青妤很快的又骑车回家,路上想到外公外婆,心里很难受。
明明,她是穿越来的啊,可是她对外公外婆,甚至对林俊文,都有种难以言说的很浓烈的感情,陈青妤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蹬车更快了。
她一路回家,外面雨小了,但是还是有毛毛雨的。
因为下雨的关系,大院儿没人坐在外面,陈青妤风风火火的回来,也不管报纸都湿了,直接把需要的字儿剪下来,这才帖在一张纸上。
做好了一切,陈青妤把剩下的报纸塞到角落,打算引火了。
“妈妈。你干什么啊?”
小朋友从里屋探头,陈青妤没让孩子看到自己干啥,笑着说:“我收拾东西呢,等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家可以吗?”
小佳:“哦。”
陈青妤:“我回来之后领你们去洗澡。”
小佳:“啊?好!”
小佳赶紧拽拽妹妹,两个小兄妹都高兴起来,他们是很乐意去澡堂子的,这是小朋友难得的“大享受”呢。
陈青妤去柜子里找到手电筒,还没再次出门,就看到黄大妈了。
黄大妈是从外面回来的,她和陈青妤的视线一对上,火气就上来了,正想张口骂人,猛地又想起什么,忐忑的瞄了一眼,随即重重的哼了一声,快速的溜走了。
陈青妤:“???”
这是咋了?
这人咋没发难?
昨天张兴发可是挨揍了!
就连她自己都被赵大妈教训了,她不发飙?
陈青妤纳闷的看着这位,黄大妈倒是很快的就回家了,根本没找茬儿。
陈青妤十分迷茫,这,有时候别人不找茬儿,她也挺奇怪呢。
她挠挠头,不解,这又不是她贱皮子非要被人找茬儿才高兴,而是,黄大妈这也太奇怪了啊。
这要说起来,黄大妈确实奇怪,不过,这会儿她是真的不敢招惹陈青妤了。别说陈青妤,赵大妈她也不敢。人啊,可以和人斗,但是不能跟鬼斗啊。
封建迷信虽迟但到!
因为最近的事情,又一个陷入封建迷信里的老大妈!
陈青妤一无所知,还在心里盘算应对黄大妈的一二三四呢,却不知道,黄大妈根本就不敢靠边儿了。她这次回家是给儿子收拾东西的,她儿子张兴发,又住院了。
是的,又又又!
胳膊骨折了,脸更是肿的像馒头,牙也掉了好几个。
大夫都说,这绝对不可能是女同志打的,就没见过谁家女同志这么大力气。这可是个大老爷们。
这么一说,多吓人啊!
但是他们前边坐着的几个都是女同志啊,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
所以啊,别说黄大妈这种从旧社会走来的老人,就连张兴发心里都打鼓了。
他其实觉得是陈青妤打的他,因为他靠近的就是陈青妤,但是他感觉到自己被抓住一推那个力气了,力气特别特别大,他都怀疑,自己都能被甩出去悠几圈儿了。
真的,不夸张。
所以张兴发也是真的怕了,这大活人,谁不怕见鬼啊。
他现在是怎么琢磨怎么可怕,张兴发跟家里爹妈一说,三个人都有点恍惚了。你还别说,这不琢磨还好,一琢磨真的害怕啊。就说最近的倒霉,那真是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如果说这次是被人揍了,真的有人下手。
那么之前呢?
张兴发被野狗咬了,他们吃蛇结果食物中毒拉肚子……
这些,可都不是人能左右的啊。
反正现在,他们家是有点害怕了。
越琢磨越害怕那种。
所以这次黄大妈回来,虽然对陈青妤有一千个一万个意见,但是愣是屁也不敢放了。
人哪能不怕鬼!
这太邪乎了。
黄大妈回家收拾儿子住院的东西,哎妈呀,这几个月,她儿子就没好好上班过,工资都要扣没了。想一想黄大妈就悲从中来。
倒霉,太倒霉了。
亏得她儿子是真的受伤,不然就这么总是请假,怕是厂子都能给人开除了。虽说这样的机会很小,但是总是这样,难保啊。这谁能不害怕?
“黄大妈,你在家呢?听说你儿子还有你男人都受伤了?咋样啊?”
前院儿的王大妈昨天没跟大家坐在一起,黑灯瞎火的很多事儿都没看见,正是好奇的紧,一看黄大妈回来,赶紧过来看热闹打听消息了。
“你咋样啊?你没受伤吧?啊!你门牙咋少了两颗?”
王大妈激动起来,哎呦,哎呦哎呦,这牙都没了啊。
“你这是让谁打的啊。”
黄大妈脸色难看几分,还能是谁,自然是赵大妈那个瘪犊子,可是虽然是这样,但是她倒是没说这个,反倒是说:“你不在家看孩子,来我家干啥?”
王大妈好奇的张望,眼神带着窥探:“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听说你们家一宿没人。咋的?昨天被人打了啊!哎呦喂,你说这事儿闹的,昨天晚上可是太乱了。哎,就中院儿的赵蓉,她也被打了。也不是你们独一份儿,你也别太难受。”
“赵蓉挨打了?”
“可不是!”
王大妈一大早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那脸跟你比起来也不相上下了,你说说,她是为啥挨打啊!对了,你是为啥啊?”
贼兮兮的探寻。
黄大妈不自然,随即说:“用不着你管,我还得去医院,不招呼你了。”
王大妈:“你儿子又挨打了啊!哎不是,你儿子这也太倒霉了吧?这几个月感觉他就没消停过,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
黄大妈更加不自然,她也琢磨这个啊,好半天,她摆手:“去去去,我儿子好着呢。”
但是人看起来很虚。
王大妈还想再问问,但是黄大妈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了,说:“你烦不烦人啊,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看不出来别人烦啊。赶紧的,去去去。”
王大妈:“你这是什么态度。”
黄大妈不客气的叉腰:“你管我什么态度,我就是烦你,不成吗?真是的,膈应人。”
黄大妈转身就把人推出去:“走走走。”
她把收拾好的住院的东西一包,也跟着出来,咔嚓锁门。
“让开,烦死人。”
王大妈:“你这人是什么态度,要不是一个大院儿谁管你啊。”
“你管好自己吧,多管闲事儿。”
黄大妈闹心的很,真是不乐意纠缠呢,说:“我走了。”
王大妈:“你……哎不是,今天的你都不怎么像你了,你咋了啊?没事儿吧?要是搁了平常,你早发火了。”
黄大妈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宣传封建迷信,她抿抿嘴:“用不着你管。”
拔腿就走。
黄大妈很快的离开,王大妈:“这神神道道的,瞅着要说不说的……咋的挨打还怕人?肯定是没干好事儿,不然她那性格还能不闹?”
王大妈嘀嘀咕咕的往前院儿走,很遗憾没从黄大妈哪儿探听出什么。
陈青妤这会儿已经再次出门了,她打算去下水道看看,正好袁小翠出来上厕所,陈青妤跟在她身后,眼看她进去,绕到厕所后面,将纸团儿一丢。
袁小翠昨天淋了雨,今天有点不舒服,昏昏沉沉的,还有点拉肚子,正要上厕所,感觉什么丢了过来。她抬手一接,踉跄着接到手,“咦?”
她疑惑的看着手里的纸团儿,一下子就想到昨天傍晚的一分钱了。
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起来。
袁小翠赶紧打开纸团儿,果然,这是给她的。
虽然不是亲笔写的,但是也是一封信,袁小翠盯着看,很快就气的发抖。
她没想到,赵蓉和她爸竟然还要算计她。
那可是她亲爹啊。
袁小翠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她一直很崇拜亲爹,但是突如其来,啪叽一下子,就揭穿了这人的真面目,没有一丝丝的缓和,猝不及防。
袁小翠难受的咬着唇,她盯着皱巴巴的信,嘴唇都要咬出血了。
她爸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
她想到张兴发那个猥琐的样子,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就这,她爸竟然还不顾她的清白,就要把她算计给张兴发?袁小翠顾不得想到底是谁给她通风报信,应该是昨晚那个人。
她不管是谁了。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应对家里的事儿。
袁小翠一时间有些茫然,可是却并不认命。
这要是自己都认命,那她还能靠的上谁?这会儿袁小翠是真的知道,她在这里,是没有亲人的。
赵阿姨是装的,那皓风皓雪皓月呢?
袁小翠不敢想,更是不敢相信他们,一时间很是不知所措。
该这么办,这该怎么办!
袁小翠茫然,但是也慢慢捋顺自己的情况,赵蓉和爸爸不会真心的帮她留下,她得找个帮手。她是万万靠不住他们,只能想别的办法,她也不能指望别人帮她。
她就只认识大院儿的人,可是大院儿的人跟袁家人关系也很好,靠不住。
咋办啊!
袁小翠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十八的姑娘,她是真真儿的闹心上了。
陈青妤!
或许,她可以找陈青妤商量一下。
袁小翠想来想去,觉得大院儿能跟她感同身受的,只有陈青妤了。因为陈青妤也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他们两个的状况是一样的。或许她可以找陈青妤商量一下……
陈青妤不知道袁小翠的状况,她丢了纸条,确认袁小翠收到了,很快就离开。她跟袁小翠也不熟悉,所以不会在她面前露面的。陈青妤并没有骑自行车,一路步行奔着外公外婆的老宅子。
这过日子啊,个人家都有个人家的事儿,陈青妤也不是啥事儿没有的。
她为了节省时间,坐公交车过去的,下车就很近了。
“咦?”
陈青妤倒是没想到,她竟然遇到亲爹了。
陈易军是一个人,他穿着雨衣,一路急匆匆的赶路。
陈青妤:“……”
不用说,肯定也是去老宅子。
看来陈易军还是不死心啊,其实陈易军不死心也不奇怪,因为他从来不相信蒋家没钱。那人没了钱也没有,他总归是要找的。再说,他也不是没找到过,所以还是想要再找找的。
最近陈易军日子过的不是很好,他以前日子过的不错是因为手里有从这边找的“私房钱”,可是现在这钱没有了,只靠着工资,他还不是一下子就麻爪儿了。
由奢入俭难。
陈易军最近过得相当不咋滴。
不仅如此,下乡的儿子还隔三差五的写信要钱,让他手头更拮据了。
陈易军他们家虽说两个工人,但是大儿子钱是自己攒着的,他一个人养家,这日子真是紧吧起来了。
所以啊,陈易军还是决定再来找找,他就不相信,两个老家伙真是没钱。
他们咋能没钱!
咋能!
陈易军可不相信他们没钱,他还记得第一次去岳丈家,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姻亲关系,他那是才十几岁,看到他们家小洋楼的震惊,五层的小洋楼,满院子鸟语花香,他都不相信自己还能进入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他亲姨母在这家做老妈子,他恐怕连进院子的机会都没有。
那次之后,他就对这家子念念不忘,正好姨母也帮他,打听之下晓得这家就两个孩子,也不偏心。那会儿他就恨不能成为他们家的乘龙快婿。
后来他有姨母通风报信,故意搞了手段英雄救美,获得了他们家大小姐的芳心。
呵呵!
他的这个妻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十足的恋爱脑,对他死心塌地,他也靠着这家发达起来。只是两个老不死的有那么多钱却不肯多给他,也不肯扶持他做领导。
别看他岳父给家里介绍了好几份工作,但是他可以一点都不感激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两个老家伙是读书读傻了,整天就知道做学问,还看不起他。
本来,陈易军已经想好了慢慢登堂入室,谋夺家产。可谁知道,那短命鬼竟然发现他在外面有人闹了起来,挺着大肚子摔了一跤,最后难产。
他前妻蒋秀清并不是孕期没养好难产,而是他推了她,这才让她难产的。
蒋秀清难产了一天一夜生了孩子,当时也并没有死,又挺了些日子,醒来之后与他争吵才一口气上不来大出血去了。不过陈易军可不管这些,他对外都是宣称媳妇儿是难产走的。
谁曾想两个老不死的竟然因此埋怨他,对他出言不逊。他一时恼火,再加上魏淑芬查出有了,他索性不管那么多再婚了。本来还觉得不过就是一家子书呆子好好讨好一些也好,可是不曾想该死的老家伙竟然全然不给他面子了。
正是因此他才死掐着陈青妤不撒手,有了孩子才能从他们手里要钱。
哼!
这读书人就是要脸,倒是被他拿住了。
不过也就三四年,蒋家就每况愈下,开始慢慢走下坡路了。
原本的大房子卖掉了,换成了现在的老宅,再后来感觉败落的更快。特别是蒋家唯一的儿子去世之后,他其实那会儿是很得意的,他还不敢杀人,小舅子不是他害死的。
但是,这对他太有利了。
老两口实在的亲人,只有一个陈青妤了。
这可是他女儿,所以他才乐意让陈青妤总是去蒋家小住。
呵呵,住的多了有感情,到时候老两口的东西都给了他女儿,那不就是他的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过虽然天不遂人愿,可是陈易军仔细想来。真是不相信蒋家没钱。他们老两口都是大学老师,除了附庸风雅,感觉也没啥爱好。咋就能给家产败光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家产啊!
他不相信!
他举报两个老人,也是因为两个老东西太抠,不给他钱。他们成分也不是很好,与其让别人举报了,不如他来占这个便宜。可是真就没找着什么大钱啊!
所以两位老人去世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有放弃。
如果两个老人有钱,那钱呢?
如果两个老人没钱,那钱买啥了?
他只在房顶找到过一个盒子,他也不信只有这点了。
陈易军趁着四下无人,很快的偷摸儿的进入了大院儿。他还得再找找。
“这两个老不死的,原来那么好的小洋楼偏生不住,卖了买了这么个破地儿,钱都藏哪儿了,该死的老东西。”
陈易军想到家里的三个儿子,就闹心。
“一个个的都要钱,这钱能从石头里蹦出来吗?能吗?该死的!”
这里他找了不下千百遍了,感觉每一寸都很熟悉,可是他还是要用心找,就盼着有点漏网之鱼。
“钱钱钱,钱到底是哪儿去了?死丫头哪里也没有,这两个老家伙,看着疼爱孩子,狗屁也没留下来,就是会装,我就不相信对亲儿子还能这样。怪不得儿子死了,活该!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要是识相就显灵让我知道你们的钱藏在哪儿。我还能多给你们烧点纸钱。不然你们就指望死丫头?那死丫头跟她妈一个样,没有脑子的,整天就知道林俊文,可想不起你们。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们显灵让我知道东西藏在哪儿,我多烧点纸,让你们在
陈易军一直碎碎念,其实倒也不是他话多,主要是两个老家伙是死在这里的,他一个人在这里多少有点心里发毛,碎碎念倒也是给自己壮胆了。
“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一个又一个的,她男人都没了。更是顾不上你们了。你们能依靠的,只有我!只有我,知道吗?我可不相信你们没钱,这些年陆陆续续都花了,你们到底买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