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初现，清晨时分。
在梦乡神游了一整晚，龙科院的超导材料项目科研人员一个个逐渐醒来。
按照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只要不是年纪特别大，不会使用智能手机的科研人员，其他人一般都会先查看手机，避免错过重要信息。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们集体炸锅了。
“不是！超导材料项目终止？”
“我特么没看错吧，超导材料项目居然被叫停了？这可是可控核聚变绕不开的前置技术啊！”
“我就说人不能经常熬夜，这不，眼睛都熬花了，居然看见超导材料项目喊停，还是再睡一会吧，实在不行请个假休息休息。”
“章院长的微信不会被黑客入侵了吧？不然怎么可以发出这样内容的微信消息？”
一觉睡醒，项目叫停，这些科研人员只觉得天塌了，根本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的人认为可能是没睡醒，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再打开手机微信查看群内消息。
“完了！”
“项目真被叫停了！”
一时间。
超导材料项目的各个组长电话被各自组员打爆，都是来确认消息真实性的。
然而组长们也懵逼，他们同样是刚睡醒不久，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况且昨天项目还好好的，听说院里还批了几个亿资金，用于超导材料的进度推进，现在突然说项目终止，换谁谁都懵。
一级问一级，连超导材料院士都亲自出门询问情况。
章忠春的公寓客厅，几位老头已经怒气冲冲，上门讨要说法。
“砰砰砰——”
“章忠春开门！”
“叮咚叮咚叮咚——”
“开门啊章忠春！”
拍门声，门铃声吵得令人烦躁，坐在客厅沙发，拿着茶杯思索的章忠春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索性闭门不出。
“章忠春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开门我砸门了！”
“砰砰砰——”
“快开门！”
“快他妈给老子开门！”
门外的拍门声越发用力，章忠春的秘书严廷浩看了眼公寓大门，又看向满脸愁容的章忠春道：“章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他们真有可能会拆掉我们的门硬闯。”
“我知道，我还在想理由，这样吧，你出去拖一会，别真让他们把我们门给拆了。”章忠春看向严廷浩，一副托孤的模样。
“这…这不好吧。”
严廷浩缩了缩脖子，现在外面的几个院士他可都认识，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那你就顶一顶门，别让他们进来，我在想理由了。”章忠春话音落下，喝了口茶水，大脑在飞速运转，编织理由。
自从昨晚王山和秦龙带来低温超导材料，并验证成功超导特性，他就陷入了妥协境地。
龙科院超导材料项目成立十几年了，但进展极为缓慢，别说常温了，-150摄氏度展现超导特性的材料都没有发现。
可昨晚王山却说，只要把实验设备借给龙兴集团，人家就有把握在一年之内完成技术突破，这他有不借的理由吗？
先不说王山和秦龙亲自出面，就单说常温超导的技术突破，这就已经让他没办法拒绝。
实验设备借出去，相关项目自然要被叫停，毕竟你不可能徒手研发常温超导材料，毕竟不是所有材料都是石墨烯。
超导材料院士的上门质问，引起了同公寓楼院士的围观。
盯着个大眼袋，腰杆因年龄稍稍弯曲的半导体芯片院士曲程正走到自己公寓楼的阳台，看着对面楼吵闹的几位院士不解道：“这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尹松阳、郝子东这几个老家伙怒气冲冲。”
“我听说是常温超导材料项目被叫停，现在他们的大群跟过年似的，全部都在闹呢。”秘书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
“超导项目停了？谁的主意？”曲程愣住了，眼神闪过抹惊讶。
常温超导材料可是近些年的热门项目，全世界都在暗中发力，想要拔得头筹。
停掉？
这怎么能停！
假设说，如果米国发现常温超导材料，并完成技术延伸，那龙国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寒冬，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
“不清楚，不过我听那边的一个博士说，好像是他们材料研究院的院长亲自发的群公告。”
“群公告？”
“是的，群公告。”
“……”
曲程有些风中凌乱。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群公告？
按照正规流程，停掉一个项目需要开研讨会，说明情况并征得组内成员同意才可以停。
虽说流程比较复杂，但尊重每个人的劳动成果。
毕竟科研人员投入大半辈子，你不能说停就停，停了人家大半辈子努力不是白费了？
正因如此，除了一些实在没有必要的项目，或者开销特别大的项目，一般来说科研项目都不会终止，国家也愿意花钱赌未来。
“不对劲，这事不对劲。”曲程已经嗅到了不寻常。
他目光看向对面公寓楼讨要说法的几位院士，也不想他们继续闹下去，索性打电话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因，对症下药。
他先是找到龙科院的副院长，北斗芯片研究院的院长王起，想了解下情况。
然而王起得知情况，直接愣住了数秒，回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在确定没有遗留后，他回应道：
“不对啊，我也没接到常温超导材料项目的停止通知啊，你确定郝子东和尹松阳那几位院士在闹？”
“就在我公寓楼对面，他们还在疯狂拍章院长的门呢，也没有人出来回应。”曲程点头回应道。
“这事不对劲，你等会，我问问院长怎么回事。”
“要快，免得闹出事端。”
“我知道。”
王起随即挂断电话，紧接着拨通了秦龙的电话，说明公寓楼正在发生的事情。
秦龙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平静回复道：“我知道，章院长会处理好的了。”
“这…”王起愣了愣，脑海闪过某种可能，不确定道：“院长，不会是你亲自喊停的吧？”
“是我，也是章院长的决定。”
秦龙没有否认，在决定把实验设备借出去的那刻起，他就预料到清晨的这幕。
可王起却急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劝说道：
“不能停啊，常温超导材料项目绝对不能停，虽说这个项目短期看不见效益，但从长远来看，它是最具有投资效益的项目之一，况且郝子东、尹松阳几位院士投入大半辈子，突然停了项目，他们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唉！”
秦龙叹了口气，思索再三，也透露出实情道：“不是我们想停，而是实验设备外借出去了，现在压根就没有条件。”
“外借？”
王起神色动容，顿感不可思议，他脑海也闪过《神话》电视剧中赵高说出的经典台词模板。
“你清高，你了不起啊，你居然把实验设备外借出去！”
要不是秦龙是龙科院院长，他都想当面说出来了。
“你就别问了，总之实验设备借出去了，他们想闹就由他们吧，不过我估计章院长可以搞定的。”秦龙摆了摆手，不愿多说。
“院长你实话告诉我，常温超导实验室的设备借给谁了？”王起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真别问了。”
秦龙不愿意过多透露。
毕竟那可是王山亲自担保，深夜上门的结果。
“不行，你必须说借给谁，不然我只能按照规矩，为超导实验室数百名科研同志讨个说法了！”
王起没有退让。
虽说院长和副院长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副院长可是有弹劾，以及召开会议的权利的。
而且他也得知，这次的设备外借，以及项目喊停没有开会讨论，不符合流程，真要深究的话，秦龙和章忠春是违规的一方。
“王老哥，没必要吧……”
“有必要！”
秦龙还想保守秘密，试图用私交让王起作罢，但却被一口回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扩大，秦龙只好叹了口气，沉声道：“借给龙兴集团了，而且是王山老首长亲自深夜上门协调设备，你想走流程就走吧，我没有意见。”
王起：“……”
他后悔了。
他后悔打听这么仔细。
王山深夜亲自上门协调设备，这句话的含金量已经让他的CPU超负荷运行，他压根想不通陈星给王山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这位老人家亲自跑一趟。
两人保持通话连线，却谁也没有说话。
在沉默足足十几秒后，王起才不情愿开口道：“你是知道的，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要是说漏嘴了，院长你得负责。”
“我给你负责个屁，是你非要打听清楚，还要用程序流程不对威胁我，你泄露出去的话，自己扛，和我没关系。”
“你就不能态度强硬些嘛。”
“谁能拗得过你啊！”
“我……”
王起没话说了，又沉默了数秒，他沉声询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曲程那些院士都在找我打听，我总不可能不管吧？”
“你自己解决，就这样了，挂了。”秦龙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擦…”
王起爆了句粗，他属实没想到消息这么劲爆。
现在好了，他也要帮着瞒。
与秦龙的电话刚挂断一会，曲程便又打来电话。
“嗡嗡嗡——”
“接还是不接？”
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王起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接听。
“怎么样了？”
曲程开门见山，随后又继续说道：“现在章院长开门迎客了，不过吵得很凶。”
“他们材料研究院的事情，要不我们就别多管闲事了吧。”王起换了副面孔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