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点时间你就担心了?怀疑我的医术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雪凌波笑道:“我看他精神不是很好,便让他吃了药在我那里睡了一觉。害你担心,真是不该。”
雪千色端详着谢轻云的脸,笑道:“这脸色看着确实是好多了。多谢你!”
谢轻云笑道:“你谢他做什么?我底子好,什么毛病睡一觉都会好很多。是他不放心他新研制的药,非得要我留下观察药物反应。”
“医者父母心。凌波哥哥也是为你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领了他的情。”谢轻云环顾四周,压低了嗓子问:“这么大的阵仗,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雪千色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心,“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三人说着话到了飞凤阁。离琅寰山最近的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和在永安殿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官员已悉数到齐,路程较远的门派已在来的路上。意外的是,南宫翾和方星翊也在。南宫翾面色如铁,咬牙切齿的模样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方星翊则气定神闲,好像就是路过来仪馆进来喝茶闲坐的。
南宫翾铁青着脸,正在训斥雪凌寒的手下:“你们星辰殿的侍卫真是越来越怠惰了!那么多人居然没能抓他个现行,都是干什么吃的?”
雪凌寒冷声道:“南宫掌门,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听到动静他们就赶来了,没有耽误片刻。奈何对方身手太好,这才没能得手。南宫掌门亲自出手不也没拿下来人么,又凭什么要责备他们?”他吩咐受伤的侍卫下去包扎伤口,又说,“火神门到琅寰山的路程不算近,南宫掌门来得倒挺快。”
“我与星翊上神赴仙草门之宴,回来得晚了些。路过琅寰山附近发现了烟火信号,便连忙赶了过来。怎么,你怀疑我?”
“怀疑说不上,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南宫掌门有何发现?”
“此人功夫了得,心狠手辣,竟对我二姐那样的弱女子连连痛下杀手,着实可恶!”南宫翾盯着方清歌,口气相当不友善。“那人伤了我二姐的脸,仙后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南宫掌门稍安勿躁,本宫自有论断。”方清歌回头问,“派去请莫公子的人回来了么?”
“为什么要去打扰他?”雪凌寒眉头的高度显示着他的不悦,“这件事情跟他又没关系。”
“本宫没说他跟这件事有关,只是请他前来问一问。”话音刚落,莫待和梅染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方清歌立刻喝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晚了怎么还惊动了梅先生?”
梅染在雪凌玥对面的位置坐下,谁也没搭理。雪凌玥的目光在莫待身上停了停,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梅染看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一缕极为浅淡且十分陌生的香气飘然而至,在莫待鼻端萦绕,说不出的好闻。凝神细辨,竟认不出其中两种香料是何物。他的警惕心瞬间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众人身上扫去。除了方星翊的腰间多了一个颜色淡雅,面料罕见,花色却极为素朴的香囊,旁人的穿戴与往日并无不同。他又不着痕迹地吸吸鼻子,确定香气确实来自那个香囊,才松了口气。这人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种东西了?不过,这气味倒与他的气质很配。
很显然,方星翊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心思,端着一如从前那般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温和笑容,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与旁人不同的交情。这倒叫莫待彻底安心了,他实在不希望方星翊还记得桃花源的事。
方清歌道:“半夜打扰梅先生休息,并非本宫意愿,实在事出有因。南宫掌门,你来说。”
“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暂且按下不提。”南宫翾摊开手掌,指着掌心的一根毛发问,“莫公子遨游四海,见多识广,可识得此物?”
凭直觉,莫待知道这根没一点分量的毛关系着一件很要命的事:“认识。这是饭团的毛。”
“是姻缘殿的那只饭团?”南宫翾的手又往前送了送,“莫公子确定么?确定没有看错?”
“南宫掌门不相信我的眼力?既然不信,又何必问?”莫待知道自己已踏入陷阱,成了猎物,却丝毫不慌张。真要算起来,左右也不过那些事。他自己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谢轻云那里,他很放不下。
“相信,怎么能不相信,不相信就不会叫你来了。”南宫翾环顾众人,缓缓道:“事情的经过诸位都清楚了。不久之前,有一黑衣蒙面人潜入飞凤阁,妄图加害我二姐。侍卫不是那人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得发信号求救。我等看到信号赶到时,那人正欲对我二姐下杀手。幸亏星翊上神机敏,救护及时,我二姐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我气不过,便与那人打了起来,结果还是被他逃了。这根毛就是我与他对掌时,沾在我手上的。据我目测,莫公子与那人的身量几乎一般无二。对此,莫公子没话要说么?”
“从微小处入手,给对手以重创。南宫掌门好算计。”莫待竖起两根大拇指,“仙界谁人不知,姻缘殿有只灵兽叫饭团,高傲冷淡,除了我和先生,旁人是摸不得碰不得的。先生有洁癖,尤其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从不让它近身。若论与它的亲密程度,我当之无愧排在第一。最要命的是,这家伙懒得出奇,素来只在姻缘殿一带活动,几乎不踏足其它地方。这么一看,这猫毛好像只能是我留下的。”
“为何就不能是我,或者是余欢?”梅染终于说话了。
“先生和余欢上神要杀一个南宫敏敏,何需易装行事?且,你们都没有杀人动机,但是我有。再者,南宫掌门不是说了么,那人的身量和我一样,与你们不搭边。”莫待转而问雪凌寒,“如果我说南宫掌门是在诬陷我,你信不信?”
“用你的话说:我信你,但更相信事实。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相信我,就不会这么问我了。”莫待耐住性子解释道,“晚饭过后,我与桔梗玩了一阵就回草堂陪先生炼药,之后看了会书就休息了,哪儿也没去。”
“那这根猫毛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那黑衣人身上?”方清歌眼神如钩,像是要钩出藏在莫待心底的秘密,“你该不会不知道,灵兽只有在虚化和情动时才会出现掉毛、换肤、脱皮和断骨等现象。平日里别说是掉体毛,就是眼睫毛都不会掉一根。而就在半个时辰前,草堂里传出了灵兽情动时的叫声,虽不大,但很多人都听见。而草堂里,有且仅有一只灵兽。”
“要这么说,我还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要不然,麻烦足智多谋的仙后大人来为我们答疑解惑?我记得当年在琅寰山初见,你拿走了一根饭团的毛。”
“凡事都能扯到本宫身上,也是一种本事。莫待,你我初见是什么时候本宫早就已经不记得了,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那只叫饭团的猫,本宫只远远地见过一次,并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要怎么弄到它的毛?本宫与它不熟,又怎么知道它何时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