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没本事?你良心坏掉了脑子也跟着坏了?大哥为什么差点丢了性命?三哥的腰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完全伸直?嫡系里那几位一身伤病的叔伯兄长,旁支里那两个残了的小小子,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那还不都是为了火神门,为了除妖降魔,护百姓平安!你有几根舌头敢说他们没本事?谁给你的胆子!”南宫翾声色俱厉,目光跟淬了毒一样,“你以为火神门的名望都是靠祖宗庇佑得来的?不是!靠的是无数个像他们这样的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南宫环,我警告你,我可以容忍你偶尔的放肆,但若再让我听到你此种言论,你就自废修为,给我滚出火神门!”
“凶……凶什么凶?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嘛!”
“你最好记住你刚才的话!”南宫翾又是那副笑容可掬、娇俏迷人的模样。“其实两位哥哥的担心不无道理。搞不定你这瘟神,火神门的声誉名望就很难回到从前,因为谁也不知道你会在哪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惹出要命的官司来。不过,好在有我。咱俩从小就打,一路打到大,我脸皮厚不怕被人说以大欺小,也不怕被娘指着鼻子骂,更不怕你制造麻烦掣肘。以后你还可以找我打架,不过你得先料理好后事再出手。因为,无故对掌门人拳脚相向,死罪。”
“四姐,四姐,我的好四姐……”南宫环哭丧着脸,就差没下跪了。“再怎么说,咱俩也是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你真要我娶那母夜叉?”
“即便她是母夜叉,那也是三界中家世最盛血脉最纯最好看的母夜叉,亏了你什么?你还别看不上人家。雪千色再坏,也不会像你一样,连自己人都打。”南宫翾回头看看受伤的侍女,笑道,“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给那丫头当医药费。”
“凭啥?她受伤又不是我弄的!凭啥让我给医药费?”
“你不发脾气摔碎花盆,她会受伤么?摘还是不摘?”
“摘摘摘……这哪里是光明宫,分明是黑心肝的黑店!我以后再也不来了!”南宫环摘光身上的佩饰,气冲冲地甩手走了。
随行的小厮嘟囔道:“掌门也真是的!胳膊肘往外拐,干嘛要答应方清歌?”
南宫环道:“你懂什么?四姐有四姐的计较,她肯定会帮我。”
“她的计较就是搭上您的终身幸福?就没见过这么当姐姐的!”
南宫环双眉倒竖,回手就是一个耳刮子:“我姐怎么了?我姐哪里不好了?我姐做事轮得到你来说?没尊卑的东西!活腻了!”
“您刚才不也在抱怨掌门人无情?”
“我说过吗?她是我姐,我可以说她,你没有资格!”南宫环揪着那小厮的耳朵,边打边骂,吵吵嚷嚷地出了光明宫。
香浅从一株花朵繁盛的古树后转出来,望着远去的南宫环笑得直不起腰来。她和南宫翾差不多的身量,穿着打扮也非常相似,只是衣服的颜色差别很大。她专挑花草密树木多的地方走,脚步轻得像没有重量的猫。
园子里,南宫翾唤过那侍女:“我之前是怎么说的?只要他欺负你,你就可劲地叫,不惨也要装惨,真惨就要像情郎被人抢走了那么伤心。刚才你的声音不比蚊子声大多少,早餐没吃饱?下次记得要大声点,我才可以狠狠敲他一笔,记住了?去清洗伤口吧,这些物件都归你了。”
那侍女谢过恩赏,满心欢喜地退下。冷不防香浅突然跳出来,哇的一声,吓得那侍女一哆嗦,差点摔了捧着的配饰。香浅拨了拨一串玉饰,笑道:“哟,又敲五公子的竹杠了?东西不多但值钱,看来这位爷今儿闯的祸可大可小。”她说笑几句,打发走那侍女,凑到南宫翾耳边耳语。
“当真?”南宫翾秀眉一挑,“没看出来嘛,胆子这么大。消息属实?”
“我已经派人查证过了,千真万确!”香浅拿出一张绢条,小声道:“这是在宫门口的树下捡到的。”
“雪染墨色,以子易子。”南宫翾念着绢条上的字,凝神不语。俄而,她展颜笑了:“好一个以子易子!这笔买卖,甚合我意!”
“姑娘,是谁在向咱们通风报信?”
雪千色才离开溟海宫多久,消息就送到我这里来了。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呢,这人做事就这么明目张胆了。从前的沉稳算计都去哪里了?虽说沉稳不在了,这损人不利己的行事风格却还是这般旗帜鲜明,果然是打个哈欠都可能要人命的主。兜这么大一个圈子送我这么大个好处,他图什么?又在算计什么?南宫翾拍着黑猫的脊背前思后想一番,确定按照绢条所说行事不会给火神门添麻烦才说:“无须在意此人的身份,只要他对咱们无恶意就行。既然他好心把主意送到我面前,我不用就太不近人情了。这消息传到你我这里就行了,不许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为何?方清歌明知雪千色已破身,却还想把她嫁进火神门,简直太不把我们火神门放在眼里了!咱们应该揭了她的脸皮,让她颜面扫地!”
“颜面扫地又如何?方清歌还是方清歌。”南宫翾将绢条缠在猫尾巴上,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雪重楼的事她都能谈笑风生地面对,她又岂会在意颜面扫地这种小事?既然她削尖脑袋都想与火神门结亲,借此让两家的关系得以和解,我成全她就是。不过,得换个人。”
“换人?换谁?谁人能换?”
“雪凌寒。我要他娶我二姐。”南宫翾放下黑猫,舒服地伸胳膊踢腿。“想当年,雪凌寒当着仙界的人拒婚,让老爷子下不来台,害得我二姐沦为仙界的笑柄。这件事一直是老爷子的心病,也是我的心病。如今,我要让雪凌寒风风光光地把我二姐娶进门。我想,送信给我们的人也是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