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自在的话有待考证,你不必过分担忧。莫公子吉人天相,遇事必会逢凶化吉。况且昨天咱们才收到了他的传讯,也没发现有异样。”
“你不了解我家公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决计不会让下属为他担心的,尤其是在执行任务期间。豆蔻来的时候我总感觉不对劲,她好像有心事。”顾长风很是烦乱,眉头越锁越紧。“这感觉十多年前我有过一次……”
“十多年前?”谢轻晗的心狂跳,“我这里大局已定,你现在就起程,回他身边去!”
“不行。在你与萧尧决出胜负前,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守在你身边。这是公子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顾长风振作精神,笑道,“二公子放心,我相信我家公子的能力,他会处理好所有的麻烦。”
谢轻晗审视着顾长风,见他神色坚定,由衷地道:“从前轻云常说,你与莫公子的感情世间难觅,无人可以取代。我总觉得他言过其实。今日,我信了!当真再难有一对比你们更美好的人了!”他眼底飘过一丝落寞,笑容却不减分毫。“说到轻云,我想起一件事来。他要我转告你,他酿的酒快好了,等你们下次见面时请你喝个痛快。”
“我刺了他一剑,他还请我喝酒,够大度的。”
“他还说,若没有那一剑,他留在琅寰山的理由便不够充分,他多谢你。”
“很早以前公子就叮嘱过我,说轻云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倘若将来他有违背常理的行为,那么就顺势而为之,助他一臂之力。其实公子很内疚,说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迫使轻云做出那样的决定,他非常不希望轻云留在琅寰山。”
“轻云是成年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像他与雪千色的婚事,无论我们怎么反对,他还是执意要娶。我知道,他是为魔界着想,想为我一统天下扫清障碍。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怕在魔界最艰难的时候,我也从未想过要牺牲他的爱情去换得一个庇护。从未!”
“这些话你跟他说过么?”
“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谁会相信一个机关算尽,一心复国的君王,对家人的情感从来没有改变,还盼着兄弟婚姻幸福?”谢轻晗的眼神格外孤独凄凉,“我注定无法自由婚配,与心爱的人携手白头。如果我兄弟所娶之人即所爱,在我也是一种安慰,不是么?”
“你应该让他知道你的心,哪怕他不信,你也要说。这世上的误会大多是你不说,我就不问,还自以为是尊重对方。其实,越是亲近的人越要多沟通,要把内心的想法真实地表达出来,毕竟谁都不会读心术。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知道你的想法,只靠揣测难免发生误会。误会多了,就是隔阂,会影响彼此的感情。老话说得好,再深厚的情感也经不起三次猜疑。不是么?”
“有道理。你会把你的想法直白地讲给莫公子么?”
“只要是跟公子有关的事情,我都会说。当然,公子也一样。我俩之间有过不愉快,但从来没有误会。二公子,你一定要学会表达。下次见到轻云时,你就跟他说你很想念他,也很担心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谢轻晗笑了:“恐怕他得跟在我屁股后嚷嚷一整天,说我是个假哥哥。”
一声鸟叫由远而近。顾长风大喜:“豆蔻!豆蔻来了,公子有消息了!”
谢轻晗没少收豆蔻的传信,彼此也算是老相识。等豆蔻稳稳地停在顾长风的腕上,他笑道:“好久不见!”
豆蔻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低头梳理羽毛。
顾长风道:“二公子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说。”
豆蔻闷声不响,过了好半天才道:“雪凌寒要娶南宫敏敏过门了。”
谢轻晗与顾长风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茫然的眼神很好地说明了他们对这件事的怀疑和接受无能。豆蔻不干了,气得直叫:“你俩是没听清楚还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我说雪凌寒那个死没良心的辜负了公子!他要娶别人了!”
“谁?”鸟语宛如惊雷,吓得顾长风又慌又乱:“谁要娶谁?雪凌寒娶南宫敏敏?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喜帖都发下去了!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明天?你胡说!公子呢?公子在哪儿?他怎么样?他还好么?”
“怎么样?能怎么样?如果能吃能喝能睡就算好的话,他挺好。”
顾长风的身子晃了晃,眼睛红了。豆蔻扭头看着别处,轻声抽泣。
谢轻晗想到了谢轻云,心中很是惋惜:“豆蔻,你是背着莫公子偷偷出来的吧?你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长风,看他有没有办法安慰莫公子,是不是?”
豆蔻两眼泪水汪汪的:“公子不许我跟你们讲,还自掏腰包买断了千机阁的消息,说不能因为他的事乱了你们的心神。这件事瞒到现在已经瞒不住了,小道消息满天飞,只是你们忙着行军打仗,没注意罢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看还能不能补救。”
“太晚了,神仙也补救不了!他们已经决裂了,而且这场婚事已经昭告三界,没可能再更改。”豆蔻喝了水,怯怯地看着顾长风。“起初我也不相信。后来,我多方打听,总算弄明白了。这件事要从雪千色和谢三公子从溟海宫回到琅寰山说起……”
此时夜色四合,露气渐沉。谢轻晗和顾长风在豆蔻的讲述中,听了一件湿漉漉、沉甸甸的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