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我没那个本事,我只想过几天安安生生的舒坦日子。”
“想过安生日子?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先去把那个姓莫的杂碎……”李霜绡忽然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舔了舔嘴角,舔出一点腥味。“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你还得先向你请示?再敢口没遮拦,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我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再开口说话!”沈离淮那双只有见了钱才会发亮的眼睛露出了李霜绡从来没见过的狠辣之色。“识相的就给我闭嘴!”
“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打你是让你清醒!李霜绡,我不在乎你是妖是魔,我不在乎你有着怎样的过去,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爱我,我甚至不在乎你每日里与人眉来眼去,勾三搭四。只要你守着我和孩子过日子,这些我统统都可以不在乎。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践踏我的一切!”
“敢跟我动手,我杀了你!”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我也没想拦你。可是,如果你杀了我,你在妖界就没有容身之处了。想知道原因么?因为我早已跟孟星魂签下契约,若有朝一日我不明不白地死了,多半是你的杰作。我一死,我名下的大半财产都将归妖界所有,而你将被孟星魂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踏足妖界的土地。到那时,你该何去何从?去给骷髅山的那头凶兽当压寨夫人,还是去魔族伺候关木通?你可都想好了?依我说,你也别想着去魔界和人间界了,你受不了那些规矩约束,也没人愿意像我这样捧着你。当然,以你的姿色和手段不愁没男人上钩,但你敢保证跟了别人就一定比跟在我身边好?”
“沈离淮,你这个贱种!你敢阴我!”
“我这不是阴你,我是保护我自己。”
“你以为孟星魂是什么好鸟?你就不怕他翻脸不认人,杀人劫财?”
“既然我敢跟他签订契约,就自有牵制他的办法。他若敢对我下黑手,自然有人找他算账,替我报仇。孟星魂虽不是正人君子,却十分爱惜名声,他不会干这种自毁名誉的事。再说了,妖族想赚大钱,就离不开我的生财之道,他保护我都来不及,又岂会自断财路。”
“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沈离淮,我小看你了!我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我是孩子的亲娘!你居然一点都不顾念夫妻之情,不顾及孩子的感受,竟这般对待我!你太狠了!你不是人!”
“是我狠还是你狠?李霜绡,你背着我将我辛苦攒下的珍宝送与仙界时可曾想过我和孩子?你没有。你计划有朝一日另觅夫婿时可曾想过我和孩子?你没有。你留梅染叙情时可曾想过我和孩子?你同样没有。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和孩子,就只有你自己。你哪来的脸说我不是人?”
“你都知道了?你监视我?”
“言重了。我没有监视别人的癖好,是有好心人看不过眼,提点了我几句而已。知晓你的种种行径后,我不是没考虑过和离,不过是看在你对两个孩子尚好的份上忍了你。你若识趣,你我就还这么凑合着过。你放心,只要你一日是我沈离淮的妻子,你的一切我都会照单全收。我保证你有饭吃,有衣穿,有人伺候,有花不完的钱。当然,前提是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不要再搞事情,不要得罪仙界的人。”
“我送东西给仙界,你说我不考虑你和孩子。那你讨好仙界的人,又该怎么说?”
“讨好也得分对象。你讨好的那些人都是垃圾,就不行。奉劝你一句,以后少跟他们来往,小心鸡飞蛋打。若来往,也别拿我的钱充门面。听见了?”
“倘若我不想听你的呢?你又待如何?”
“恐怕你身上的这件衣裳就要易主了。”
李霜绡又哭又叫,已然没了娇怯的模样。
“哭够了就去陪孩子,日子还是要过的。”沈离淮边说边绕着合欢树来回转圈,“因为你,梅染挖掉了姻缘林的合欢树,你是不是很得意,觉得他在乎你?如果我是你,我就得意不起来。因为,在挖掉那棵树的同时,他连你也一起连根拔掉了。他今天忍你让你,不给你难堪,不是对你余情未了,是他不想否定那些曾经爱过的岁月。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可惜,你没珍惜。”
李霜绡呆呆地望着合欢树,忘了哭闹。
“你向来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自认天下乐器对你来说十之八九都是掌中之物,可随你摆弄。可你知道为什么公子能弹碧落,你却不行么?这不是因为公子的琴技有多么高超,更不是因为梅先生暗中授意,是因为你没心。无心的人无情,而碧落有灵亦有情,它不愿为你而动。夫妻一场,多少也是有些缘分的,我再劝你一回:活在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万万不能丢的。比如心,比如情,比如善良,比如忠诚,比如信仰。丢了,你就不配为人。等你想起来要把那些丢了的东西再找回来时,它们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你也早就不是你了。学会珍惜吧!不然,纵使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相处了十多年,李霜绡第一次发现,沈离淮并不是外人看起来的那样,是个只知道埋头赚钱性格怯懦还非常惧内的怂包软蛋。他的见识与心胸都被他巧妙地藏了起来,以至于他那张原本俊雅的脸也跟着落了俗套。这个男人,不简单!
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知道李霜绡在盯着自己看。沈离淮停下脚步,回头冷淡一笑:“永远别去窥探别人的过去,永远!那会让你丢了性命!这是我给你的另一个忠告。”
李霜绡被他眼中的冷酷和阴森所震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离淮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种市侩又俗气,卑微又讨好的笑:“夫人是在问我么?我是这福安楼的掌柜,你的丈夫呀!夫人莫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竟不认得为夫了?”
“你……你……你离我远点!”
“行,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去前面看账了?你好生歇着,晚些时候我陪你去看热闹。乖啊!”
李霜绡僵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墙外的竹林里,莫待悄无声息地离去。他追上梅染,晃着手中的一摞糕点盒:“幸好我腿快,还有剩余,够桔梗和紫苑她们吃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糕点?等我带回去恐怕都长霉了。”
“那先生何不这就起程?一准儿来得及。”堆满乱石的三岔路口,一条翠竹掩映的小道蜿蜒向前。莫待拐了进去,在竹林里穿行。“七爪八臂人面参是疗伤驱毒的圣药,先生想要雪医仙也想要。那先生想过没有,为何雪医仙不像先生一样亲自前来,而是派雪凌波来?”
“雪重楼操心的事多,估计是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