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落下,照得山间宛如白昼。林中的空旷地带,梅染和小阎王打得难分难解,季晓棠跷腿坐在树顶,边喝酒边数落小阎王:“你呀你呀!不是我老季说你,你性子也太急了!都说了要慢慢来慢慢来,你干嘛这么着急拉小朋友入局?你可知道,为了躲避是非,他差点把命丢在了蛮荒之境。你倒好,在最后关头把他的伤治好了,让他无路可退。你还真不能怪梅染急眼。换做是我,你要是这么算计我的人,我也得急。梅老怪,你使劲向他身上招呼,甭客气!反正他也死不了。累了你说话,我替你治他。”
“姓季的!你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就掀你的老底!你那些徒子徒孙突然回到剑门峡,到底是为了迎战,还是避战?还有,留下洗心水和梨花榆火给我借口上琅寰山的,又是谁?”
“喂,死小鬼,别瞎说好么!那破池水和烂花火管我鸟事?”
“不关你的事难道关我的事?你说说,那东西是谁留下的?”
“我怎么知道?如果不是你,也不是我和梅染,那就是还有高人在暗中做局,想以你我为棋子,破解琅寰山的秘密。”
“高人?那会是谁?哈哈,方清歌肯定想不到,她的敌人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得多。”小阎王躲开梅染的攻击,跳到一丛野花后。“这么打下去也分不出个胜负,咱休战好不?”
“不好。”梅染冷声道。
“我这还不是为大局考虑。有那小东西在骷髅山,方清歌想搞小动作就得顾忌三分。你想啊,这骷髅山是个法外之地,要是变成了仙界的地盘,以后谁还能约束方清歌和她的那些爪牙?再者,退思峰对面就是鹰愁涧,再往前可直达缥缈山的后山。仗着缥缈山独特的气候和地理环境,谢轻晗没有派重兵把守,只放置了少量兵力作为监察。方清歌把试炼的地方选在这里,你敢说她肚子里没有小算盘?一旦让她得逞,就又可能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我小阎王虽然管的是死人,却最不希望死人。所以这地方不能丢,必须让它保持现状。”
“我没说不保持现状,只是你不该算计他。我早就跟你说过,别给他找麻烦。你当我只是嘴上说说?今天他又受伤了……”梅染越说越气,追着小阎王一顿打。“你得补偿。”
“我小阎王又不能管活人的事,我拿什么补偿?再说,我已经帮他了,不然木兰策的秘密现在已经是天下皆知了。”
“不管活人的事却又多番算计活人,自相矛盾。”梅染出手更快了。“要么,你给他应得的补偿;要么,咱俩一决胜负,赢家说话。休想用一阵破风来抵。”
“梅染,你不讲理!”
“我跟你没理好讲!”
“你想要什么补偿?”
“多给他十年寿命!”
“不可能!寿命长短靠自己造化,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改的。说个别的。”
“就这个!我只管提条件,你只管满足我。”
“你……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这么不讲理的人相处的!太同情他了!”小阎王偷偷弹出一点灵力,击断季晓棠坐的树枝。季晓棠正笑得前仰后合,冷不丁掉下树还有点懵。“你也不能白看这么久热闹,这补偿你也有份。”
“关我何事?我又没算计他?”
“本王说有就有!”小阎王早已揪了几根季晓棠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一起烧成灰烬,炼化成符。“这是聚魂令。有了它,不但可以聚魂,还可使唤我俩替他做事,是不是很拽?”
梅染老大不情愿地收了手:“才一张而已,能有多大用处?”
季晓棠刚咂了下嘴表示抗议,小阎王已跳着脚嗷嗷叫开了:“姓梅的,你敢看不起我!知道我小阎王的头发有多金贵吗?我家老爷子都不舍得揪一根!”
梅染冷冷地道:“你和老阎王加起来,也抵不上他的一根头发。”
小阎王气极反笑:“是是是……你说得对,你说得好,你说得有理极了!他金贵,他比我全家都金贵,行了吧?”
“行不行的也只能先这样了。这事不算完。以后他遇上难处,你得帮忙,不许说不。”
“行,帮忙,我帮忙。我说你到底哪根筋没搭对?竟对一个其貌不扬的臭小子这么上心!”
梅染冷哼一声:“你少拿话挤兑他!是不是臭小子你心里没数?”
小阎王笑道:“有数,有数,特别有数。就是因为有数才好心提醒你,别走心,当心入魔。”
梅染双眉微蹙:“你想多了!我知道我是谁,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知道就好。就怕明知故犯,那就难办了。”
“管好你自己吧,别替古人担忧了。你能做到不去惹他,我就能不犯错。”
小阎王哼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好歹!”
季晓棠摇着见底的酒壶道:“我酒都喝光了你俩还没扯明白。走了,各就各位了。”
小阎王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梅染,你这个有人形没人性的老顽固!你等着,我以后一定要把你的头发揪光!”
季晓棠笑道:“堂堂冥界的小阎王,这副模样也太窝囊了点吧?”
小阎王回道:“窝囊就窝囊!我总不能再叫他讹去一张聚魂令!”
或许是他的叫声太大了,惊动了山下某只睡眠浅的鸡,立时长鸣不断。别的鸡被吵醒都有点懵,以为到时辰了,也都跟着叫了起来。只可惜,月落有时,日出有时,黑暗依旧。在依旧浓重的黑暗里,江逾白喂沉睡的莫待服下药丸,并将大量灵力送入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