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很有深意。住在画眉弄的人是不是都很相爱?”
“那还用说嘛!都是一对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恩爱夫妻。”
“如何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们或许过得清贫,或许有诸多的不如意,但追求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好比我父母,结婚已经快一百年了,成日里还腻歪得不行。昨儿老两口还牵着手商量呢,谁先死谁后死,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着什么妆容,死后要葬在哪儿,坟前要栽什么花,墓碑上要刻什么字,下辈子谁做男人谁做女人,什么时候遇见最合适……诸如此类,听得我的胃直冒酸!”
“他们谈论生死,你不伤心么?”
“小公子这话说得奇怪!我为什么要伤心?他们一辈子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死了还能合葬在一处,多幸福啊!我干嘛要为一对即将开启新生的幸福老人感到难过?”小姑娘那双比花还水灵的眼明目张胆地将莫待和雪凌寒比较了又比较,“我将来也要嫁给一个像小公子这样的知心爱人。他不用太出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爱我最重要。”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他?你这话说得也很奇怪。要知道,他不但比我好看太多太多,能力也比我强很多很多。家境就更不用说了,我俩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瞧小公子这话说得!还是太年轻,经历得不够多啊!”小姑娘又是憋嘴又是摇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请问小公子,你说的这些东西跟爱情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谁也不愿意跟一个丑陋无比,家徒四壁,还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生活一辈子吧?都盼着所爱之人的模样如自己心意,不是么?”
“所以,你选择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有能力,家境好?”
“不,我选择他,是因为他值得,跟其它的无关。”
“那不就得了?”将了莫待一军,小姑娘颇为得意。“那你还跟我论什么?”
莫待笑道:“不知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我对他亦是如此。如果他是个丑八怪,当初我绝不会靠近他。只有靠近了,了解了,相知了,才会觉得值得,才会义无反顾。你瞧,骄傲如我也还是免不了俗气,一不小心就被美色迷了眼,忘了思考,丢了理智。”
雪凌寒心想:原来只是见色起意,不小心丢了理智!看来我要好生保养这张脸,不让它失了颜色。
“小公子倒实在,也不怕他生气。”小姑娘咯咯笑了,“我娘常说,世人都道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大部分看的都是表象,并不是内里。有的人穷了一辈子,却握着爱人的手,相守相惜,白头到老;有的人大富大贵,却守不住最初的承诺,最后输得一败涂地。所以,不论贫富,选对人才最重要。当然,也有那种既能同患难又能共富贵的,那样的人是极品,三界罕见,只是个例,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
雪凌寒道:“这一点我赞成。幸不幸福与权力地位关系不大,关键看两个人是否真心相爱。彼此不信任,看不对眼,心也不在一处,无论外在条件有多般配都不会幸福。”
“你能这么想,我刚才那些话才算没白说。钱财与地位只能保证生活,却无法担保爱情。婚姻也许会因为利益关系而天长地久,但并不能因此就说天长地久的婚姻是爱情,是幸福。”
莫待笑道:“你小小年纪,父母又很恩爱,怎么倒有这多感触?”
“这不是我的感触,是我娘的。我娘还说,一个能力强的人,如果他心里没有你,他的能力不但不会为你遮风挡雨,或许有一天还会变成伤害你的利器。”小姑娘打量着雪凌寒,神色很是不屑。“我承认,他确实非常好看。那又怎样?他是神仙?不会老么?几十年后,谁还不是皱巴巴的一张皮。就算他真是神仙我也不稀罕。为啥呢?因为他不是我的菜。不是我的菜,再好看又与我何干?”
雪凌寒面不改色地听小姑娘高谈阔论,似乎还颇为赞赏。莫待心想:该说这人的抗打击能力强呢,还是脸皮比较厚呢?
雪凌寒淡淡地道:“我脸皮厚,不怕被人糗。你俩继续聊,我旁听。”
小姑娘伸出两根大拇指左右晃了晃:“听得了糙话,容得了奚落,算你还有点男人味。”
莫待笑道:“他这人就这点好,对漂亮的小姑娘特别温柔,也特别包容。”
“那你可得多长两个心眼,别某一天他身边莫名其妙就多出一个甜美可人的姑娘来。”
雪凌寒叹道:“小妹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是一会儿不编排我就难受。”
“当真?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小姑娘指着篮子里的花道,“遇见即是缘分,你挑一朵送给小公子吧,我不收钱。”
雪凌寒挑了一枝洁白的栀子花,放下一颗金珠:“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