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让那么陷害谢家,你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他伤害我家人,我没办法假装大度。到底是哪位侠肝义胆的侠士在为民除害?我真想当面感谢他。”谢轻云正色道。
“那肯定。谁也无法原谅此种行径。你的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
“我……”谢轻云心里一紧,随即露出难过又有愧的表情,“我二哥情况不太好……阿呆说他惊吓过度,怕是会落病根。都怪我,没保护好他。”
“别太担心。莫公子医术精湛,何况还有梅先生在。”
“阿呆未必是病都能治,而谢家与梅先生的交情仅仅只有我大哥抚的那几首琴曲,我们哪里好请他医治?但愿大哥吉人天相。”
“大公子本是梅先生的客人,他不管不合礼数。”
“希望如此吧。”谢轻云重重叹了口气,愁云满面,“大哥十多年没出天慕山,出来就遇上了这档事,真真是流年不利!”
“樊让那家伙太可恶!欺瞒利用我母后也就罢了,还推诿嫁祸。我看他就是想挑起魔界对仙界的不满。可恨!”
“他若这么想,那可打错算盘了。我谢家人恩怨分明,不会记恨无辜受牵连的人。仙界从未为难魔界,魔界又岂会因为一场误会就心怀怨怼?公主不必有此顾虑,倒是该想想如何跟梅先生和我师父解释。公主是知道的,我师父那个脾气……”谢轻云面露难色,没再继续说下去。
“风神的脾气确实难伺候,我也正为此发愁。”
“公主尽管放心。只要是我能说得上话的地方,我必定尽力。可就怕我一张嘴,师父更来气了。”
“帮不帮得上忙并不要紧,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雪千色的脸色松快了些,“莫公子深得梅先生喜欢,如果他肯帮忙说情就再好不过。你肯不肯替我跟他说说?”
“公主也未免太小瞧轻云了!”谢轻云苦笑道,“你来之前,我已经跟阿呆说过了,他答应在梅先生面前转圜,就是不知道梅先生会不会听。毕竟,梅先生身份高贵,折了他的脸面,怕不是一句话就能揭过去的。”
“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肯。”雪千色咬了咬嘴唇道。“我二哥应该也会去找莫公子吧。有你俩的面子,莫公子应该会更加尽心。”
“你二哥会去找梅先生,但不会找阿呆,因为他不想让阿呆为难。他不去是对的,不然肯定要被阿呆数落到落荒而逃,说他看轻了两人的情分,这种事还要他巴巴地跑去说。”谢轻云笑道,“公主肯定没见过阿呆数落人,绝对会让说错话的人想把说过的话捡起来吃进肚子里去。”
“看不出他还挺能说。你……你为什么叫他阿呆?”
“公主没觉得他有时候呆头呆脑的像只呆头雁么?”谢轻云小声道,“我这算不算背后说兄弟坏话?”
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雪千色摇摇手:“闲聊而已,哪里就是说坏话了?”
谢轻云抱拳道:“永安殿上公主仗义执言,轻云深为感佩。多谢,多谢。”
雪千色连连摇头:“你不必谢我,此事我母后也有失察之过。回头我会跟她讲,叫她少理睬萧尧的那些破事。”
谢轻云沉默着,似有难言之隐。
雪千色小心问道:“你有心事?”
谢轻云犹豫了好半天,才说:“这话原本我不该说,只是看公主是性情中人,又慧敏通达,我也就不想再藏掖。多少年了,魔界战战兢兢,只求平安度日。奈何圣上疑心,始终不肯放过,总是想方设法刁难。这次的事好在有公主为证,我才有惊无险。可是下次,下下次呢?我还会不会这么好运,又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若没有,是不是就只能被冤枉被谋杀?我谢轻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可是我不忍心父母兄长也惶惶不可终日。若公主能说动仙后,劝圣上多给魔界一点信任,我……我……”他搓着手,极是难为情地道,“公主金枝玉叶,万物在你眼中都是俗物,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谢你才不算唐突。”
“瞧这傻里傻气的样子!谁要你谢了!”雪千色抿嘴一笑,“只要魔界不无端生事,我保证父皇母后不再过问人魔两界的事。”
谢轻云大喜:“那我二哥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雪千色噗嗤笑了:“他能睡安稳,你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我要有一个晚上睡不好,必头疼脑胀,恶心想吐各种不适。想想他一年出头都提心吊胆夜不能眠,那滋味得多难受!”
雪千色点头道:“我大哥也是这样。年复一年的操劳,太辛苦了!”
“辛苦也就罢了,最怕他手下那些人不理解他,不是你争就是我吵,不是说他这里做得不够好,就是那里做过火了,一天天的没个清静。细想想,做君王可真没劲,还不如我这江湖闲散人过得逍遥。”
“既然他那么辛苦,你没撺掇他撂挑子不干了?”
“当然有!结果被他训了一顿,说我没责任心。”
雪千色掩嘴笑道:“巧了,我也被我大哥这么训斥过。”
谢轻云叉腰笑道:“没想到咱俩才是知己,不错不错!”
雪千色粉脸一红,心道:谁跟你是咱俩!谁跟你是知己!
一名身穿翠绿色衣衫的女弟子匆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在问:“莫公子是和谢大公子在一处么?他吃药膳的时候到了。”
“在一处。”谢轻云接过她捧着的小盅道,“我要去看我哥,就不麻烦姑娘特意跑一趟了。三公主,我先回去了。有事你随时叫我。”
雪千色应下,回头问道:“紫苑,莫公子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