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确定。但愿是我想多了。”
“道上有很多卖消息的跟我还比较熟。调查一下?”谢轻云问。
“敢往你我身边凑,就说明他不怕被调查,咱不花那冤枉钱。”
“只要他的身份有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要不委托千机阁?”
“轻云说得有理。公子,为保险起见,还是查一查比较稳妥。”
莫待笑道:“不必了。这事我自有主张。谢三公子,有劳了。”
“乐意效劳。”谢轻云几个纵身就到了对面,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救下。
小暖捡去身上的枯叶,嘴里直嚷嚷:“你这黑心肝的!想摔死我?你说你是不是想摔死我?”
“哎哟喂,被你看穿了!我可不就是想摔死你?”莫待笑眯眯地道,“我想看看你是摔成肉饼呢还是肉泥。要是摔成了肉饼,我就勉为其难地捡回去喂凤来客栈的看门狗。如果不幸摔成了泥,那我就只能捡些枯枝败叶烂柴头堆在上面,提醒过路的人当心,可别脏了鞋。”
“你!恶毒鬼!”小暖扑过去就是一顿拳头,“坏虫子一条!有人心,没人性的家伙!”
“既然知我没人性,就别放肆!”莫待揪着小暖的耳朵,目露凶光。“当心变成肉泥!”
见势不妙,小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谢轻云。他已经领教过顾长风对莫待的万般维护,决定另找靠山。哪知谢轻云更是连瞧也不瞧他,哼着小曲独自前面走了。小暖瘪了瘪嘴,拽着莫待的衣角万分委屈地道:“那日在凤来客栈门口,我看见有个人的背影特别像你,就跟了出去,这才遇见了那帮卖艺人。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当真很想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明知他是编瞎话,莫待的口气也还是软了:“知错就好。走吧,回家了。”
小暖的眼泪立马就不见了:“我好几天没吃饭了,你带我去吃冰糖葫芦?”
莫待本欲甩两个白眼过去,但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小脸蜡黄蜡黄的,竟硬不起心肠拒绝,点头应承下来。小暖高兴极了,拉着他的手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好像两人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好友。
顾长风心想:哪怕来路成谜,只要是小孩,公子的防备心和抵抗力就自动减半。从前是,现在依然是。希望这不是另一颗星星。
客栈里,人们正热议李晚煕其人,虽坏事做绝,也确实有头脑。他被众人围攻,本无生还之机,最后却以断了一条左臂为代价逃出生天,还杀死了几十个江湖好手。白婉姝和林雨曦当众订下盟约:有生之年联手追杀李晚煕。若有人提供有价值的消息,重酬。
入夜,深山的山洞前,李晚煕背靠山体,正生吃老鼠肉。这山林原先飞禽走兽,花草果木应有尽有。如今树木虽然还算茂密,可但凡吃不死人的野菜草根、树叶树皮都已被人消灭殆尽,漫山遍野连个野果都找不到。那些瘦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的老鼠也罕见如珍兽,兔子一类的小动物更是贵如龙肝凤胆。找不到水,他渴得快要爆炸了,只好将老鼠皮上的血舔了又舔。他看看夜色,没有动作。还得再等等,得等到夜深人静,折腾了一天的人都睡着了才能行动。
“教主有肉,妾身有酒。咱俩配个对,一起赏月如何?”春二娘娇嫩妖娆的声音也算是武林中独一份,听过的人都不会忘。她高举着一壶酒,一脸媚笑站在树下,娇俏迷人。“教主这是什么眼神?该不会被妾身吓倒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何必找?妾身仰慕教主日久,自然是教主走到哪,妾身就跟到哪了。”
“套话少说!直说吧,找我何事?”李晚煕穿着一件补丁重补丁的粗布麻衣,倒比他自己那身死气沉沉的黑绸衣服好看,只是空荡荡的袖管不那么顺眼。
“妾身说了呀,想与教主赏月。”春二娘捂着嘴吃吃笑道,“教主不敢?”
“你我交道虽少,对彼此的为人却心知肚明。在你面前我扮不了英雄,你在我面前也装不了贤妇,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就免了吧!”
“教主真是不解风情,枉费了妾身千里投奔的美意。”春二娘姿势优美地揭去酒壶上的封皮,将酒壶递向李晚煕,“教主闻闻,这可是百年难得的好酒。”
李晚煕甩开衣袖,捂住口鼻,连连后退:“站住!不许过来!”
“不过去你我要如何亲热?教主这么做可就有点为难妾身了。”
“我说了不许过来!你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不客气好啊,不客气说明教主拿妾身当自己人看。”春二娘又上前两步,“教主,你想怎么对妾身都可以,就是甭客气。”
“站住!”李晚煕指着春二娘,喝道,“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吗?”
“怎么还急了?罢了,既然教主对妾身没那意思,妾身也不必强求。毕竟,牛不喝水强按头容易呛死。”春二娘扔掉酒壶,玩着那张至少有十七八个窟窿眼的封皮,娇笑不止。
“你笑什么?”李晚熙看看自己的手,重新捂着鼻子,“你……你下毒?”
“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老鬼,妥了!出来吧!”
阴魂从一蓬枯死的荆棘后钻出来。月光下,他那张比女人还白皙几分的脸配上那双碧沁沁的眼,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