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眼皮都没抬,对着碟中的菜露了笑脸:蛋黄被碾成细细的粉末,撒在细如发丝的蔬菜上,拌以少许佐料,既遮住了鸡蛋的腥味,又保住了食物的营养。他尝了一点,很满意这个味道,将那碟菜吃得一点不剩。
“看来不喜欢戒指。”谢轻云指着赛貂蝉胸前硕大无比的夜明珠道,“那个应该值钱,你拿它砸我呗!我想给这财迷多攒点老婆本。”
见谢轻云没被戒指分散注意力,自己无法瞅空偷袭,一向得心应手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赛貂蝉越发恼怒了:“想要钱是么?可以!姑奶奶我就是不差钱!”她当真摘下了那颗夜明珠,只不过,这次扔的不是谢轻云,而是看起来瘦弱好欺的莫待。
曲玲珑笑道:“姑娘貌美,心眼可不怎么好。人家没招你没惹你,你这是何必?”
夜月灿接口道:“谁说姑娘心眼不好了?她这是想散尽千金,造福他人做好事。”
曲玲珑作恍然大悟状:“我狭隘了。失敬,失敬。”他折扇轻摇,扇出一股劲风,挡下了夜明珠的攻势。夜月灿左手一捞,握夜明珠在手,对着光亮照了一照,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有瑕疵。不值钱。”
赛貂蝉被这一唱一和气得暴跳,破口大骂:“一个个的真想死?真想跟城外窝棚区那帮贱胚子一样,死无全尸?”
此言一出,谢轻云立马明白顾长风为何神色有异了。想必他已从那帮爪牙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不愿在这个时候影响莫待的心情,故而没明言。他见莫待已放下了筷子,暗暗骂道:这女人怎么这么爱说话?少说两句要死?得赶紧找话把这茬岔过去。
夜月灿嘴快,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不就是字面意思!惹急了我,姑奶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长了副聪明像,可别学那帮贱种,都只剩半口气了还在叫骂,可见平素里就是奸猾刁民,难怪会如此下场,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赛貂蝉阴阳怪气地正说得起劲,忽然觉得有东西朝面前窜来。定睛一看,莫待已与她对面而站,正冷冷地盯着她看。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你……你想干嘛?”
莫待用比眼神还冷三分的声音道:“我就只问一遍,若你不如实回答,我就剥光你的衣服,将你绑在门口的大树上,任人赏玩。”
赛貂蝉被他的目光压迫,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莫待铁定是言出必践的那种人。她怕死,也怕被羞辱,更没胆冒这个险。她向窗外看去,只见那群男子倒在大街上,嗷嗷叫痛满地打滚,哪里还能帮手。去他奶奶的!这帮江湖草莽当真是混不吝的,还真不该轻易招惹。先想法脱身,再想法雪耻。对,就这么干!
大约知道她已拿定了主意,莫待问:“谁人主使?目的何在?可有活口?”
“是……是圣上的命令,说是要打造清明盛世给仙后看,以期仙后赐他福寿安康,江山稳固。有没有活口我不知道,我没有去现场,只是今天听别人说起。不过,那么大的火烧到天快亮才灭,怕是难有活口了。”
“是苏舜卿下的手?”
“这是机密,我不清楚。”
莫待思忖片刻,离了赛貂蝉身前,不打算再问话。
顾长风问:“既然已决定迁他们走,为何又痛下杀手?”
“迁走?往哪里迁?迁去魔界还是别处?魔界已不是当初的魔界,不会任由圣上将无用之人遣往,白白增加魔界的消耗与负担。至于昭阳国,哪里不是饿殍遍野?”
曲玲珑道:“原来,迁走只是个说辞,真正的目的是将他们全部清除。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要在子时过后才动手了,那个时候人都困了睡死了,很容易下手。可为什么会提前呢?是怕走漏消息?”
“知道这消息的只有四等以上的人,你又从何得知?”赛貂蝉问。
“你是说,除了普通百姓、无垢和白衣,其他的人早就被告知会有这场大火?”
“当然!如果不知情,看见那么大的火,难免引起恐慌。所以这城里的王公贵族商贾巨富,提前几天都已得到了消息。”
在场的人无不心生愤怒,却没人将这愤怒宣之于口,最后竟是谢轻云把众人的心思说了出来:“那么多人知道消息,没一个站出来阻止,都默许了纵火的行为,还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地过日子。在这些人心里,他们和贵族的命才是命,贱民的死活还不如一道滋味欠佳的菜肴对他们心情的影响大。人间已是地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受苦痛煎熬。”
莫待出了客栈,飞身朝城外去了。顾长风虽担心他的比试,但也没有说劝阻的话,只提剑跟上。谢轻云和夜月灿自然也不例外。
曲玲珑向店伙计要了一大块包袱皮,扔到赛貂蝉脚下:“把你身上的金银珠宝都摘下来,一个也不许留。”他随便往地上一坐,撑着脑袋道,“我说,你不过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却见人就杀。是谁给你的脾气和胆子,让你这样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