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我收徒?还是池鱼不想我收徒?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怎么会?我们都巴不得您多收,多多地收。在一众上仙中,数咱们星辰殿人口稀薄,多少年了都还是这些人。池鱼天天念叨,盼着您再收几个弟子,一来让星辰殿不那么冷清,二来也让她过过当师姐的瘾。”
“她就爱热闹。放心,我会看着办。”雪凌寒想着未解之事,连忆安什么时候出门的都浑然不觉。待他回过神时,凤舞山庄门口的灯笼已燃出了温暖的火光。
天还未黑,街上的灯已亮了,照得凤梧城宛如白昼。漫步在人群中,满眼皆是繁华与安乐的盛景。来来往往的行人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熙攘出近似乎喧嚣的热闹。买的与卖的都挖空心思地讨价还价,鼓噪着各自的不易与算计。花楼里的莺莺燕燕依窗揽客,唱的是你侬我侬,说的是陈词滥调,脸蛋却都新鲜娇嫩的能掐得出水来。卖艺的,杂耍的,说书的……那些只在年节期间才会有的活动都火热朝天的进行着。难怪有人说,摘星大会期间的热闹是比过年还要热闹的热闹。毕竟,三界高手齐聚凤梧城,本身就是一桩已不需要任何渲染的盛事。只是,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白衣和无垢,魔术般地消失不见了。
光线昏暗,少有人迹的巷道里,传来孩子悲惨的呼救声。
莫待寻声找去,没发现呼救的人,只看见两名男子将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扔到即将被焚化的垃圾堆里。其中一名男子使劲跺了半天脚也没能跺掉靴子上的血,骂骂咧咧地啐了那麻袋一口浓痰:“反正都是个死,还给老子添麻烦!”
“算了,这又不是他的错。谁也不愿活得这样辛苦卑贱。”
“人人都说投胎是个技术活。错投了人家,就是他的错!”
待两人聊着天走远,莫待才从藏身的阴影中出来,将麻袋带离垃圾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麻袋里装的并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双目紧闭,八九岁左右的男孩。他浑身伤痕累累,已昏死过去。莫待抱着他来到一户农家前,守家的老人是个心慈的,她一边抹泪一边盛了小半碗米汤给他喂下,然后又端来半盆清水帮着清理伤口。事毕,莫待道了谢告辞离去,留了些银子在老人刚洗好的衣服里,没有声张。
过了不多会,那孩子动了动身子,悠悠转醒:“这是哪儿?”他的声音又脆生又清亮,听着颇为悦耳。“我死了没?”
“死了,死透了。”莫待把他放到地上,吐着舌头瞪着双眼,用自以为恐怖的声音道,“我是阎王派来索命的无常。”
“切!连个白眼都不会翻还想吓人!”那孩子鄙视道,“你既不够黑,又不是白得瘆人,黑白无常你哪个都不沾边。”
莫待心想:说得你见过黑白无常似的。
那孩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腰道:“这些人也太心狠手辣了,连小孩都不放过。幸好我装死装得像,不然真就死翘翘了。”
莫待见他长得圆头饱满,模样清秀可人,穿着简单却不褴褛,不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便道:“你自个能回家么?我要走了。”
那孩子整理好歪斜的双髻,瘪瘪嘴道:“我无家可归。”
莫待有点头大:我要再带个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开个孤儿院了?
那孩子捂着肚子,眨巴着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莫待,那样子分明在说:我好饿!请我吃东西呗!
莫待心一软,数了数口袋里的钱,尚且够一顿饭:“贵的请不起。冰糖葫芦和芝麻烧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