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无谓文官鼓噪,称不得事。”
见冯宝非常淡定随意的模样,贺兰敏之只得再道“替君分忧乃为臣之道。”
简单一句话,让冯宝迅速反应过来,贺兰敏之此番前来,当是皇帝授意,那么,皇帝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臣下理当为君上解惑,却不知陛下何意?”冯宝实在想不出来,便主动问道。
“商贾贩货得利,不事劳作,于国无利,然‘卫岗乡’商贾缴纳朝廷‘商税’年数十万贯,且自身另有结余,如此厚利,怎可凭空多出?”
经济是一门大学问,很高深。哪怕冯宝拥有跨越千年的见识,他也说不清楚。
货币、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等,冯宝基本上只知道名词,本质是什么?完全不知道。
而皇帝通过贺兰敏之提出那个问题,实际就是想要弄明白经济运行当中的一些核心内容。可这些东西,冯宝压根不懂啊!
然而,皇帝所问,必须要回答,再者,冯宝感觉到自己的回答内容,很可能影响到李治对于一些事物看法和决策。
从理论上说清楚?完全没可能!
冯宝琢磨了半晌,方才谨慎言道“商贾逐利不假,如若仅仅搬运货物,自一地卖至另一方,看似无产出,且可至两地互通有无,是为善也。”
说到这里,冯宝拿起热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跟着继续道“单以上述而论,吾以为最普通不过,商贾中有眼力者,雇请匠人、雇请有奇思妙想之学子,找到、发现新事物、改进新工艺,并将其面世,当可得厚利,同时造福万民。如洛家之‘鸡鸭孵化’,‘毕昇作坊’之印刷术。”
“此等事,朝廷亦可为之,何需商贾?”
冯宝转头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见他一本正经,不由笑道“此非宫禁,不必认真,你我熟识,且随意为好。”
贺兰敏之当即反应过来,苦笑一下,也端起茶盏喝口茶水,再道“陛下忧思矣!”
“商富民贫,看似如此,实则不然。个中蕴含大道,吾才学不够,难以道尽,然吾知晓,商事繁盛,国、民皆可得利,不过,此有弊端,需好生‘监管’,方可大利于天下。”
“哦,何为‘监管’,如何‘监管’?”贺兰敏之感觉到重点,急忙问道。
“督,不法商贾,管,祸害百姓之商事。”冯宝紧跟着用最通俗语言将商业活动对于政治和官员的各种影响,以及处于逐利思想,行垄断、囤积居奇等可能详细叙说,即指出商业有利一面,也言及其若不受控制,可为大祸。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以律法形式,加以规范和约束,且说了一个最为重要的观点,律法需要适应变化,非一成不变。
贺兰敏之对冯宝那是相当熟悉,所以对他那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胡言乱语”早已见怪不怪,可是,今日之所闻,真是大大超出其认知,诸如“牛奶多了,宁可倒掉也不低价出售”等事,任他打破头也是想不通原因。再想细问,冯宝却直接说了“事情肯定没错,道理吾也说不清,等日后警官回朝,或者他能分说一二。”
话都说到这份上,贺兰敏之当然也没法子问下去,好在他只是代皇帝垂询,单凭冯宝说得那些,交差是足够了,至于后续,他可就管不着了。
在接下来的叙谈中,冯宝除问些朝廷发生事外,特别提到“精英学堂”,毕竟这事始终不见朝廷发文。
“冯兄,皇后姑母以为‘精英学堂’领‘皇家’衔,与‘卫岗学堂’有所相冲,不妥,进言陛下,授‘国子监’之下,陛下尚未有旨意,还需等待时日。”
“‘国子监’?不妥不妥!”冯宝道“其所授与‘精英学堂’颇有不同,受其辖制,不如私学存世。况学堂终会有产出,届时获利又当如何?‘卫岗学堂’产出进‘内府’,此事朝堂诟病久矣,吾以为,‘精英学堂’直受‘礼部’才是正途。”
贺兰敏之不是宰相,更算不得大唐重臣,对于冯宝所言,唯有上传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