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辽东三国’控地数千里,北连化外蛮夷,南望海外诸番,辖内人口众多,所产亦可自足,坐拥雄兵,可抗我天朝,以‘大都护府’辖制,恐不妥矣。”上官仪道出胸意,停顿片刻,见皇帝没开金口,于是继续道:“按常例,大都督掌兵、布政,官员朝廷任免,若任由‘都护府’察举,后患无穷,臣,恳请陛下三思。”
“陛下,辽东民众物丰,非西域、‘安南’可比,分而治之为上策也。”
李治自是明白杜正伦言下之意,故不置可否,转而问许敬宗道:“许卿家以为,当如何?”
“咳咳”许敬宗貌似没有想到皇帝会问自己,清咳两声,而后道:“陛下圣明,老臣谨遵上命自无异议。”
这是一个并不超出在场所有人预料的回答。
许敬宗历经三朝,趋炎唯上,在杜正伦、上官仪等重臣眼里,从来就是“奸臣、小人”之流,可他坐在宰相的位置上,所言还不能不听,哪怕再不爽,也得受着。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许敬宗在道尽上述之言后,却再度躬身言道:“老臣敢问陛下,不知‘安东大都督’属意何人?”
“嗯——?”包括李绩在内,其余三个宰相全都眼睛一亮,似乎没有想到,许敬宗会在此时此地问出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管皇帝怎么想,又如何决断,最终都得由臣子来行事,换而言之,谁成为“安东大都督”,才是整个“辽东”日后治策关键所在。
原因很简单,从表面上看,皇帝给了“安东大都督”无以伦比的权力,但这是有一个先决条件的,那就是其上任前后,必须呈报“治下策书”,且得到皇帝恩准,而这中间,可操作的太多了。
“许卿家以为,何人为宜?”
“老臣愚鲁,念不及此。”
“无妨,卿家直言便是。”
面对皇帝所问,许敬宗内心着实有些苦涩,他本意是想提出“安东大都督”人选一事,一方面附和皇帝心意,另一方面是阻止杜正伦、上官仪在此事上纠缠。结果哪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惹来皇帝追问,可偏偏这事儿他从来没想过。
“老臣……老臣以为,军前诸位大总管,皆可。”许敬宗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犹豫之中给出了一个模糊说法,反正他也清楚,不管此刻举荐谁,均作不得数。
“英公李老卿家可有贤才荐否?”
“陛下,老臣虑不及此,望陛下恕罪。”李绩不作多想,直接言道。不过这也是大实话,他确实没有考虑过。
李治毫不在意,转而看向杜正伦、上官仪,见他二人似乎也无开口说话迹象,于是道:“大军班师在即,治‘辽’一事不容迁延,三日后,朕望诸卿,解忧矣。”
皇帝金口玉言,说是三天,必定不会拖延。
故,大唐朝廷上下,围绕“安东大都督”职位展开了激烈博弈……
然而,当“政事堂”宰相们将商议过达成共识的人选以奏疏呈送君前,等来却是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结果……
“长河,今为何日?”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冯宝来到大唐十余年,始终没养成自己计算日期的习惯,好在只要想知道,亲兵都能给出答案。
“侯爷,今为九月二十七。”刘长河稍微想下,即刻回答。
“还好还好,或能赶上夫人生产。”冯宝说话之余,脸上不自觉浮现笑意,是啊,他能不开心吗?即将成为一个父亲,意味着生命得到延续。
“传令,所有船只全速前进,务必明日抵达‘登州’。”
“大都督令,挂满帆,全速前进!”
伴随着传令兵大嗓门,旗语兵迅速挥舞旗帜,将军令传出……
很快,“长安号”、“洛阳号”及随行三百余艘船只,全部扬起风帆,借风力,高速往西南方向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