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笑道:“十载光阴,‘卫岗乡’自荒芜中起,更况酒楼乎?”
“言之有理!”冯宝跟着道:“或再有十载,新乡亦如此也。”
“老夫听冯侯意思,奏疏之事,势在必行?”
“然也。”冯宝道:“上无异议,臣下能奈何之?”
“唉……”李义府叹息一声道:“陛下圣裁自无妨,然群情汹汹,有所忌也。”
“非也!”冯宝道:“莫李中书不知文臣所指?”
“老夫又何尝不知。”李义府道:“圣意难测矣。”
冯宝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李义府说法。
因为,到目前为止,大唐皇帝陛下对于李义府的态度,还是很模糊的,既没有袒护,却也没有顺势放弃,似乎在观望,又好像在等待。
适时,酒菜端上,二人中止叙话。
待店伙计退出,冯宝摆了摆手,示意刘长河退下,而李义府同样示意跟随仆役离开,至此,包间里,仅余二人。
冯宝亲自给李义府倒上一杯酒,然后道:“某前次所说事,不知李中书可有思量?”说完,看了一眼李义府犹豫神色,坐下又道:“实不相瞒,某以为,暂退一步,海阔天空。”
“冯侯可详说?”
冯宝道:“李中书居庙堂之高,拦阻他人晋升,此其一也;昔日有隙,陛下护佑,然有所微词,其二也;今众臣进谏,且有实证,乃其三也;某以为,李中书退居学堂而窥朝中,方为上策。此乃进退有据,陛下当悦之。”
冯宝这段话,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肺腑之言,根本意思其实就一样,趁着皇帝还没有最后下决心的时候,主动退一步,既避免朝臣攻讦,又可以给皇帝留下主动退让,不令上为难的“好印象”,从而为日后可能的复出,埋下伏笔。
尽管在历史上,李义府的名声很差,但是在冯宝眼里,这个人可是不多见的“真小人”,坏而不阴,属于坏在明处。
可实际上,无论哪个官员,只要能够站在大殿上,那都是半斤对八两,不争不抢的,早就给人边缘化了。
只要不是针对老百姓,在冯宝看来,那就算是个“好官”,毕竟只要是官员,本身就得有被人构陷的觉悟。
做官,其实就是一种斗争,要是都一团和气的话,估计反而会天下大乱,因为,那具体的事情,会没人去做,有道是“清谈误国”,指得正是那种情况。
如李义府这种人,虽然贪了点,但办事能力却是很强,这也是李治明知此人贪腐,也难下决心的根本原因。
“学堂自是好去处……”李义府话只说了一半,却没继续,而是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冯宝太清楚李义府的意思了,“皇家卫岗乡学堂”如今是官学,名声鹊起,对官员而言,在学堂任职,等于换个地方当官,最多没有什么权力,但机会仍在,且‘卫岗乡’临近‘洛阳’,离‘长安’也不远,很容易得知朝堂讯息,能够及时应对,当真是个可进可退的好去处。真要进“皇家学堂”,估计李义府也就不犹豫了。
“李中书有所不知,‘精英学堂’亦为官学,也必定与‘皇家学堂’并称于世!”冯宝接下来,把自己心中所想,详细叙述一番……
“冯侯此言当真?”李义府听完之后,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自然为真!”冯宝道:“某有十足把握。”
李义府当下不言,手抚长须,仔细想着冯宝的构想……
李义府那也是绝顶聪明之人,稍加琢磨即明白了冯宝意思,简单来说,武皇后需要巨大的声望坐稳皇后宝座,也需要得到朝臣或者勋贵支持,才能立于不败,而冯宝提出的“精英学堂”,恰好可以满足皇后的需求,那么很自然,“精英学堂”成为官学会得到皇后强力支持。自然而然,皇帝多半顺水推舟,既能够满足足皇后愿望,又能够在不花钱的情况下多一个“皇家学堂”,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根本没理由拒绝。
那么,冯宝又凭什么认为有十足把握说动武皇后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需要,且利益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