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两位大总管,皆上书请辞。”王福来鼓足勇气将话说完,然后迅速从怀里取出几本奏章,以双手呈上。
“请辞?”大殿里每个人的眼里都闪过一抹异样。
谁都不敢相信,刚刚立下大功的谢岩和冯宝会在这个时候“请辞”。这实在是太超出人们的预知了。
作为皇帝,李治尽管同样非常震惊,但还是能够沉得住气,先道:“呈上。”待王伏胜亲自将几本奏章放到龙案之上,李治仅仅扫了一眼,而后道:“二位爱卿同时请辞,个中若无因由,自无可能,王福来,还不速速道出。”
选择以最为正式的方法觐见皇帝,王福来那也是有自己考量的,因为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旁观者太多,根本瞒不住,所以,即使皇帝想要低调处理,也不是那么容易,还不如在朝堂之上公开。
因此,王福来没有多考虑,而是直接道:“回禀陛下,两位大总管,于‘百济皇宫’宴请之际,发生口角以致互殴,冯都督以冒犯上官为由请辞,谢总管则以失德、无力约束部下为由。”
“汝之意,两位卿家当众互殴?”李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里其余大臣们,同样感觉匪夷所思。
刚刚回到朝堂任职“大理寺卿”的杜正伦,立刻提出异议道:“两位总管乃同窗挚友,怎可能当众互殴?此事,不可信也。”
“是真的!奴婢怎敢欺瞒。”王福来急忙言道:“大庭广众之下,见证者众,奴婢有天大胆子也不敢乱说啊。”
“那汝倒是说说,究竟何事以致两位重臣不顾体面和朝廷规制而互殴?”杜正伦仍然不肯相信。
别说他不信,大殿里每一个人其实都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说!”
李治金口一开,王福来只能道出事情始末,况且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想要隐瞒不说,全无半点可能。
之前发生了什么?王福来并不知晓,他仅仅知道,正当酒宴进行中时,冯宝突然闯入,当众将谢岩叫了出去,然后两人在殿外空地上大声争执起来……
王福来当时得到消息后,赶紧跑出去,试图劝和,结果听说事情起因乃是谢氏夫人之死。而这件事情,牵扯过甚,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再加上冯宝性格比较执拗,谢岩又说服不了他,两个人越说越僵,最后就打了起来。
事情大概经过就是这个样子,可是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还是那么疑惑,每个人都在想——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还有,整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很儿戏,真就如此简单吗?
反正李治是不相信,于是又问道:“汝后来没有弄清楚详情?”
“回禀陛下,奴婢当晚就找了两位大总管,可他们什么也不愿意说,后来询问了殿前护卫才知道。”
“说!”
“从护卫口中得知,冯都督不知从哪里知道谢氏夫人已亡故,所以前来质问,当得知谢许氏因难产而亡时,勃然大怒!据护卫所言,当时冯都督斥责谢大总管,称‘人,吾让之,为此特地南方走一遭,临行前,曾请善待之,且明言许氏不可生养,否则有性命之忧。然汝为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性命,此行可诛也’,谢大总管当时也有解释,称‘此事征询过诸位太医,况夫人坚持生产,并且做了充足准备,只是结果出了意外’,可是冯都督根本听不进去,盛怒之下,挥拳击中谢大总管面部,致其满脸流血,大总管亲兵试图拦阻,哪知道冯都督亦下令亲兵阻止,且明言‘此为个人恩怨,谁敢插手,即为生死之敌’,谢大总管同样制止了亲兵举动,言道‘个人恩怨,个人解决,旁人不得插手’,故、故在大庭广众下,他们二位大打出手,不过奴婢总觉得,谢大总管是有意让冯都督出气,几乎没怎么还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殿里的人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始末,在他们看来,这事简直可笑,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李治是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明白,这算不上什么的事,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
刚想开口,忽然见王福来欲言又止,李治心念一动,知其尚有话说,便张口道:“还有何事,一并道来。”
王福来赶紧道:“朝臣、勋贵间起纠纷,本不足为奇,然冯都督最后却说‘谢警官,吾等昔日情义至此两清,日后各行其事。汝之才学惊人,当世少有人及,然吾亦不弱,汝所学,吾同样知之,至此往后,吾当与汝争锋,看谁能够做得更好?’还说‘没有对手的人生是无趣的,警官如此出众,对手难寻,既如此,那就吾来成为汝之一生对手!’,说完之后,冯都督当众宣布‘吾不日大婚,迎娶石国女子狄萱萱,日期即——即谢侯大婚之日。”
“此话当真?”李治这下真是晕了,他怎么也料不到冯宝会来这么一出。
“千真万确!与奴婢同时回城另有两人,其中一人乃冯都督府内管家,亦是亲兵统领,请柬不日发出。”王福来说完这一句,顿感无比轻松,因为该说的能说的,全部都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