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提出辞官,那也是非常不妥当的举动,有“挟功”之嫌。
贺临石上一次就提醒过冯宝,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但今天……
冯宝看了看满脸病态的贺临石,颇为有些感动,因为他是真心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事,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时候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
“贺老以为,当如何?”冯宝斟酌片刻,出言请教。
“帝王之术,在制衡。大都督睿智,定能知晓。”贺临石未明说,但那个意思与上一次的提醒如出一辙。
“对手?”冯宝盯着贺临石问。
“正是,唯如此,方可立于不败。”贺临石话说得很简单,语气却非常坚定。
“怎可如此?”冯宝斩钉截铁地道:“警官未曾负吾,吾亦不负也!”
“嘿嘿,大都督又怎知,谢侯不相负?”贺临石浑浊的老眼之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其软弱无力的话语,却如同惊雷般在冯宝心中炸开。
“贺老,还请慎言。”冯宝明显面带不悦,语气间也有些不善。
贺临石恍若未觉,继续道:“老朽听闻,谢侯十月大婚,然此事……”
“大婚?贺老头,你还没老糊涂吧?他谢警官早有正室,何来大婚之说?”
“凡贵乡中人,无有不知者。”贺临石此言,如石破天惊,差点没让冯宝当场晕倒。
“你、你说都是真的?”冯宝怒声发问。
“若有虚言,万死不辞!”
“刘大山——”冯宝尽力高呼:“你给我滚进来。”
“砰!”地一声,偏殿大门被人推开,刘大山、刘长河等亲兵迅速进入,显然他们听到冯宝大声呼叫,以为发生什么事情。
“刘大山,我来问你,警官是不是即将大婚?”
“啊——这个……”打死他刘大山也想不到,家主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说啊!”冯宝大声怒道。
“扑通”,刘大山双膝跪地,面带难色地道:“此事,陛下有过‘封口令’,谢校尉亦有言在先,当由其亲自直说,老汉……老汉实……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啊。”
“如此说来,此事为真?”冯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刘大山不敢回答,可沉默本身它也是答案。
“谢氏夫人今何在?”冯宝问出他最关心的事。
“谢夫人她……她……”刘大山实在是不敢说,他都不敢想象,自家家主知道事情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你要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冯宝暴怒,上前至刘长河身上抽取佩刀。
“校尉息怒,校尉息怒!”刘长河死死按住佩刀,跟着也跪下道:“大山叔他不能说啊。”
“什么?合着你小子也知道?”冯宝更加震怒,抬头看向其他亲兵,大声问:“你们呢?全都知道?”
“扑通、扑通……”一众亲兵全体跪下,虽然一个个都不说话,但那个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好、好好好……”冯宝长长吸了一口气,跟着抬起脚,狠狠将面前刘长河踹倒在地,紧跟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同时丢下一句话:“你们不说,我自己去问,谁要是敢拦着,我立刻杀了他。”
“校尉……”刘长河从地上爬起来,呼喊着追出去,其余亲兵同样如此。
只有刘大山,从地上站起来后,走到贺临石面前,语气严厉地质问:“姓贺的,我家校尉待汝极厚,汝缘何挑破此事?留给大总管去说不好吗?”
“汝不懂、不懂……”贺临石说着话,伸出颤微微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口中道:“吃药的时候到了。”
“贺老头,若因此致使两家交恶,某家第一个宰了你。”刘大山发狠地道。
“不用那么麻烦。”贺临石缓缓将药倒进口中,然后看着刘大山道:“老朽罔顾陛下令,有挑唆两位朝臣之嫌,百死难赎,自当以命相抵。刘大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汝真心以对大都督,请明……明日……再说老朽……之……之死!”
“贺、贺老……贺老头!”刘大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贺临石喝的并不是治病药物,而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