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娘子少经世事,恐……难以应对。”老管家杨七可是看着贺兰兄妹成长,颇有感情,见贺兰敏月带着困惑与思索离去,显然是想不出合适人选,故而向杨老夫人进言。
“月儿即为谢氏主母,有些事情,早晚都需面对。”
耳听杨老夫人风淡云轻的说法,老管家杨七情知老夫人心有“锻炼”意思,不过他还是言道:“谢氏人丁单薄,府中诸人皆随军出征,况眼下情形,有些急迫,小娘子只怕应付不来。”
“嗯——”杨老夫人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是赞同之意。
“唉,都是自家人!”杨老夫人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随即道:“小七,汝执帖邀高侍郎过府叙话,月儿在府内一事,不妨告知。”
自大唐皇帝李治下决心出征“辽东”,作为“兵部左侍郎”,高远便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仅主持“军略议定”,军需供应组织,甚至其调兵遣将之建言,皇帝也予以采纳。
加上现任“兵部尚书”任雅相亦有领军出征,故而朝中大臣们皆知,无论战事胜负如何,高远有极大可能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因此,这段时间内,“高府”门庭若市,往来皆为军中官员,虽然各怀目的,但是结交奉承之意,人人皆知。
一般而言,能够见到高远本人的,却是极少,绝大多数在门房便被挡住,只能留下名帖与礼物罢了。
“周国公府”乃是皇亲,地位尊贵,然并无实权,在朝堂之中更无丝毫影响力,区区管家前来投帖,想要见到高远,无疑不可能,然亲自出马的老管家杨七,却对“高府”管家言道:“劳烦带话高侍郎,‘卫岗乡’谢侯府上有事相托。”
话传进高远耳中,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稍经思考,命管家回复杨七:“军机大事,不可妄言,谢大总管既孤军深入,定有所持,无需忧虑。陛下曾有诏令,‘卫岗乡’境内可征调一应军需,或可为也。”
高远这番话,说得极其隐晦,别说管家杨七听不懂,甚至连杨老夫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只得入宫求助于武皇后。
地位不同,所知消息自也不尽相同,看问题的角度那更是相差甚远。
武皇后稍微开动一下脑筋即明白了高远话意,大致告诉母亲杨夫人后,又道:“月儿将入‘谢府’,掌一家内事,应有主事之能;‘卫岗乡’众人出征在外,然内有学堂,外有故交,遇不明事,不乏解惑者。”
杨老夫人懂了,女儿意思非常明确,即贺兰敏月很快成为“谢家主母”,当遇事首先得想着自己解决,况且,以“谢家主母”身份,无论“卫岗乡”里众人,亦或“皇家学堂”,乃至谢岩亲朋故交,均可为助力,完全没有必要求助于自家,理应自行设法,独自面对,独立解决,权当一份历练。
想通了这一点,杨老夫人将武皇后意思转达后,便撒手不管了。
当一个人没了可以依仗的时候,其主观能动性也就展现了出来。
贺兰敏月本就聪颖,加之天性直率,颇有男子风范,有些事之前并非没有想到,而是念及尚未大婚,行事有所不便。今听皇后姑母之言,大有无需顾忌太多意思,于是,她想也不想,直接带上仆役、婢女,拜访“兵部员外郎”、“上骑都尉”刘定远夫人,“六品诰命夫人”黛丝。
诚如谢岩预料那般,大唐皇帝李治在接到“夔国公”刘氏一族上表请封刘定远夫人黛丝之奏疏时,虽有些诧异和疑惑,但考虑到那些人域外十年之艰辛,以及“波斯”递交国书“上表臣服”之满满诚意,给予某些恩惠,似乎未尝不可。
所以,李治颁下圣旨——“赴波斯军官使节团”成员,凡正妻,一律册封“六品诰命”,且不论是否为唐人;非正妻者,其与子女皆赐“唐人”名份。
且于圣旨中明确,此为常例也。
皇帝诏令不仅解决了林运、刘定远他们这一批“军官使节团”的心中忧虑,甚至还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日后麻烦,自是赢得朝野盛誉,哪怕如上官仪、杜正伦等文官,也未觉得有何不可,反正没几个人。
没了身份的影响,一些顾忌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林运等纷纷在“洛阳”购置房屋,安家立户……
而刘定远却是直接住进“夔国公府”,在兄长刘仁实没有回来主持儿子认祖归宗以前,他是不打算搬出去的。
今日休沐,刘定远在府内宴请好友,来者有四人,分别为林运、程务忠、裴士峰以及此次“波斯护卫队”统领铁勃。
好友相聚,自是不免感怀昔日峥嵘岁月,但很快便转到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