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自大破“西突厥”后,进爵“邢国公”,拜“右骁卫大将军”。
契苾何力,大唐为数不多的异族高级将领,爵至“郕国公”,拜“左骁卫大将军”,加官“检校鸿胪卿”。
梁建方,拜“左武卫大将军”,乃戎马一生的老将军。
最后一位,那更是在后世声名显赫的名将薛仁贵,此刻官任“右领军卫中郎将”。
历史名将的光环,并不足以令谢岩举止失措,然,真正让他满心疑虑的是,这四位大将军中,苏定方是返回朝堂不久,而另外三位,却不应该此刻出现于“洛阳”。在谢岩记忆里,他们似乎都应当驻守“辽东”一线,未曾听闻皇帝有“诏令”调回。
那么,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出现了,大将军们是不可能擅离职守,必定奉诏而回,可低调回朝,是什么原因呢?而且联袂来到学堂,又为什么呢?没有时间仔细考虑,先行见礼,才是要紧。
简单寒暄一番,李绩直接道明来意:“先帝太宗,英明神武,征战一生,唯留一憾尔,今上励精图治,欲全先帝未竟之功,吾等臣下,当尽全力,以报君恩。”话到此处,稍有停顿,而后又道:“据老夫所知,‘学堂军事院’数度商讨用兵方略,一些战法颇有新意,今日特此前来,还望谢县子莫要藏拙才是。”
李绩的话,说得极为模糊。
只是,了解历史进程以及皇帝心思的谢岩却是知道——征讨“高句丽”,已是迫在眉睫!
再结合李治突然“召回”前线统兵大将军的举动,谢岩大致得出结论,即李治和朝廷需要了解前线实际情况,同时定下用兵策略。而“学堂军事兴趣班”,多年以来一直在推演“辽东战事”,因此,李绩带着几位大将军来得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有一件事,谢岩还是想不通,那就是完全可以让“学堂”派人去“洛阳”,而不是亲自前来,以他们身份而言,实在是太给“面子”了,也当然更显异常。
虽然想不出个中详情,但此事却是不容推辞,谢岩不仅应承下来,还亲自走到屋外,对吴成吩咐了几句。
待回到房内,李绩又开口道:“新年之夜,‘学堂’贺礼甚是出彩,不知可否详说一二?”
没等谢岩回答,苏定方忽然接过话道:“老夫当日有恙,错过,引为憾事。”
“苏公所言极是。”大将军契苾何力朗声言道:“某家带兵在外,日前刚回家即听说那堪比‘天雷’之声响,未能亲见,以致夜不能寐,今日难得来一趟,还请县子给个薄面,也好令某家开开眼界才是。”
“正是、正是!”老将军梁建方亦附和言道。
谢岩注意到,薛仁贵同样面露希冀,只因其资历、官职均低于其他几位,所以未直言快语。
到了这个时候,谢岩算是明白了李绩一行人真正目的,除了所谓“征辽军略”,恐怕更多还是为“火药”而来。
“诸公,有一事,请容下官言明……”谢岩语速很慢,一边思考,一边将“火药”眼下的实际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当然,关于“利用粉尘爆炸增加火药威力一事”仅一言带过,反正说出来也没人懂,更何况他自己都弄不太清楚其中原理。最后说道:“‘火药’离适合大军使用尚需更多验证,如今言及过早。”
“无妨。”李绩出乎意外的接话道:“几位大将军有意,县子依那晚演示即可,圣人亦此意也。”说话同时,看了一眼王伏胜。
“英公所言不虚。”王伏胜回道。
谢岩没有立即回复,沉默片刻,方道:“‘学堂’奉陛下诏令,设‘密案司’,意为防范,诸公乃国之功臣,自不会有任何疑虑,然‘火药’之事,迄今未有大成,外人皆不知矣。今若重现当日之况,实则不难,唯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得以允诺。”
“谢县子有话但请直言。”李绩代表众人言道。
“无论诸公有何疑惑,皆可垂询,然下官乃至‘学堂’相关人等,不能保证知无不言。”谢岩说着,起身向在座几位略一欠身,道:“‘火药’干系重大,还请诸公见谅。”
“县子多虑了。”李绩抚须言道:“吾等无意探究。”
“火药”这件事,谢岩最怕有人刨根问底,因为实在难以说清,哪怕当事人石子,其实也颇为懵懂,所谓“合理解释”,很难经得起仔细推敲,好在皇帝李治关注点在于实际作用,并未深究“火药诞生根源”,这才使得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因此,谢岩怎么着也不能让旁人通过观察和询问,产生怀疑,如今有了李绩的说法,可以挡住大将军们的“好奇心”。不管怎么说,以他们的身份地位,真要是问些什么?不回答清楚,是很难交待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