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冯宝惊愕的目光,贺临石道:“老王快撑不住了。”说着,他用火把开始点燃窗户等易燃之物,又道:“点火成烟示警,城里应该看得到,大都督速请离开,北行一里有片林子,待熬过今晚,便好了。”
听到这番话,冯宝瞬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首先是敌人必定甩开刘长河,有人追了过来,而贺临石口中的“老王”,一定也动了手,但他们这班人,年纪太大了,根本挡不住;其次,久经沙场的贺临石之所以点燃自家房屋,那是以“烽烟传警”的方式给城里报信;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指明了逃跑的路线和适合隐匿的地点。要知道,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合适的藏身地,绝对是天大的危险。
冯宝本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再一次背起狄萱萱,仅在临出门前,停下步伐,说了一句:“活下来,我带你回家。”
贺临石闻言一怔,继而眼中一片朦胧,旋即叹息一声,继续四下点火。
“烽烟传讯”是古代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一种远距离通讯手段。
当滚滚浓烟冲向天空的时候,“广州”城墙上的守卫军卒立刻发现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一股呈笔直状冲天黑烟来看,不像是哪里失火了,而是“军中警讯”。
“有警不报”乃是死罪,军卒不敢怠慢,立刻往上呈报……
“有人烽烟示警?”刺史李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怎么说,有“警讯”,则必须全城戒备,以防不测。
于是乎,整个“广州城”开始鸡飞狗跳,大批官军开始警戒四门,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外面乱哄哄的,发生了何事?”正和王福来对弈的贺兰敏之随口问道。
一旁伺候的管家立即躬身道:“老奴去问下。”
“少郎君,这宅子和下人都不差,日后卖了岂不是可惜?”
“王公公若有意,拿去便是。”贺兰敏之回道。
“咱家要之何用?”王福来道:“但若离开,无再来之期。”
“那便留给‘卫岗乡’好了,冯兄不是说过吗,‘钱号’总归要正式运作,置办宅院乃必行之事。”贺兰敏之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王福来笑了笑,没再接话。
其实此问算是帮冯宝一个小忙。原因倒也简单,冯宝看中了这宅院的位置,想把“钱号”迁入,只是太熟了,不好下手,所以托王福来侧面打听一下。
“小郎君,慢、慢一点。”屋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正疑惑间,“砰”地,房门被人撞开。
贺兰敏之身边的两名亲兵,刚想拔刀冲出,却一见来人都停下了动作。
“小俨?”正对大门的贺兰敏之发出一声惊呼。
“小郎君怎会突然而来?”王福来同样意外地问道。
“公、公公,贺兰都督……”明崇俨连续喘了几口气,接着道:“城外有‘烽烟传警’,吾去城楼用‘望远镜’看了看,却发现是师父去的那个地方,吾上次去过。”
“什么?有‘烽烟’?”贺兰敏之“腾”地站起身道:“朗朗青天,何来警讯?”
“禀郎君,确有‘烽烟’,刺史已下令四门戒备,官军上城了。”
管家一番话,让贺兰敏之意识到了事态严峻。
“小俨,汝确定是大都督所去方位?”贺兰敏之一脸严肃的再次确认问道。
“嗯,就是那里!”明崇俨用最肯定的语气道:“‘望远镜’里可以看得清楚,错不了。”
“少郎君,冯都督的安危那可是重要的紧。水师大军在侧,即便有何变故,恐也无妨。”
如果说,以前贺兰敏之还无法确定王福来与冯宝之间有多深的交情,那么此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二人必定相交不浅。要知道,那话里的意思其实就一个,冯宝的安危最重要,其它都不算什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皇帝或者皇后的眼里,冯宝不容有失。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于公于私,贺兰敏之都不可能坐视冯宝遭遇危险,因此,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广州”,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