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冯宝眼都不抬地问。
“乡里商队在‘罗伏州’遭遇盗匪,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且伤亡惨重,尤其是……”刘长河话到此处微微停顿片刻,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或许、可能……粮种也被抢了。”
“粮种?他们找到高产粮种了吗?”冯宝转头急问道。
“不敢确定。”刘长河道:“不过来人带了一株稻穗,小郎君拿去验证比对了。”
“走,回去看看。”冯宝顾不上打麻将,当即起身而行。
“水师中军大营”里,明崇俨坐在一张案几后,凝神注视自己眼前两株稻穗。
一株较长,虽已干枯,却能明显看出其“生前”是多么茂盛,残留的几颗稻米,大而饱满;而相比之下,另一株则短上些许,且略显稀疏,稻穗之上的稻米,也显得“瘦小”。
虽然明崇俨不通农事,但是两株稻穗放在一起,若再看不出端倪,岂非白长了一双眼睛。
“原来这就是师父要找的‘高产粮种’,不是说在‘安南’,又怎会在‘林邑’?”明崇俨心里想着,微微摇了摇头,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
约摸半个时辰后,冯宝一行匆匆回营。
“小俨,商队的人呢?”冯宝走进大帐即问道。
“来人海上漂泊月余,疲累不堪,弟子命其好生休息。”明崇俨起身回话,跟着手指案几道:“师父请看……”
瞬间,冯宝、王福来他们一齐快步围到案几前,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两株稻穗。
趁他们仔细观察时,明崇俨于一旁道:“据来报信者所言,领队邓管事自‘爱州’一路南下,行至‘安南都护府’最南之‘罗伏州’,途中所见当地之‘稻米’所产,确高于我大唐,然细究之下,当属‘天时地利’尔,非粮种之优。直至货物交易时,偶闻‘林邑’商贾言及那里粮食丰盈,从无饥荒之忧,且不需农人过多操持,几乎天成。故邓管事察觉有异,率少部分人亲入‘林邑’,购得粮种千斤意欲运回,只是在‘罗伏州’境内,遭遇盗匪,所有财物被抢,仅余一株残留,特命人送至军前。”
“商队伤亡几何?”冯宝收回目光,走向“中军帅位”,同时问道。
“死战之下,伤亡过半。”明崇俨道:“邓管事命来人转告师父,待其伤势痊愈,当再赴‘林邑’,请师父差人致书‘安南都护府’,派官军接应为好。”
“伤亡过半,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安南都护府’治下,怎容得盗匪如此猖獗?”随着冯宝语气冰冷的发问,整座“中军大帐”内,刹时温度下降不少,给人带来一阵凉意。
片刻,王福来低声道:“那些‘羁縻州’,不服王化久矣。”
其实冯宝又怎不知“安南都护府”情形,那里和西域差不了多少,除了有唐军驻扎的部分城池外,绝大多数都由地方豪强控制,根本没有秩序可言。
“军队当守护自家百姓,不如此,百万大军又有何用?”
“‘安南’乃大唐境内,冒然出兵,于法无据,还请大都督三思。”王福来太了解冯宝与谢岩对待百姓的态度,唯恐其大怒之下挥师“安南”,便赶紧出言提醒。
无“圣旨”,不得随意调动军队,此为“铁律”,冯宝还不至于蠢到如此程度,不过面对王福来的好意提醒,他还是微微颔首以示谢意,而后转首看向李聪,问道:“李统领之麾下,不知隶属哪一卫?”
李聪先是被问得一愣,继而恍悟道:“吾等乃平民,至多属‘家丁’。”
冯宝笑了,暗道:“‘皇家’的打手,好像也是‘家丁’。”
随即,冯宝道:“‘卫岗乡’商队里有‘皇家学堂’学子随行,于‘罗伏州’境内遭遇盗匪袭击,下落不明……”
李聪瞬间即明白了冯宝的意思,立刻接过他没有说完的话道:“学子失踪,理当全力搜寻,李某愿赴当地,亲力而为。”
“甚好!”冯宝等的就是这句话,调动水师大军,的确不合适,但是“勋贵甲兵”不同,原则上他们是各家“勋贵私兵”,和朝廷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用他们,任谁也很难在明面上指责,更何况李聪的特殊身份,决定了这事儿哪怕最后曝光了,在皇帝面前也讨不到好去。
当然,李聪也不傻,他能够这样决定,也是看在“高产粮种”份上。
“粮食大如天”,李聪再不懂也分得出轻重,只要拿到“高产粮种”,哪怕把天捅个窟窿,皇帝陛下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