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命汝押送物资,一路可好?”冯宝直接问道。
“回大都督话,一路无事,唯数次遇上风雨尔。”高破军恭声答道。
“甚好。”冯宝应了一句。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一路行舟,远不止高破军嘴上说的那么平静。
海上无风三尺浪,更不用说遇上“风雨”。十余艘满载物资的船只,最后能够安然无损抵达“广州”,期间“押送人员”付出的艰辛,那是不可忽略的,尤其是在同时出发的“水师”倾覆了三艘“补给船”,造成些许人员损失的情况下,更显不易。
“汝有意从军乎?”冯宝换了一个话题问。
高破军年纪不大,但经历甚多,其在“卫岗乡”的日子里,始终坚持与人为善,即使拥有很高的武力,遇上事的时候,也能够“论理”,而不是“论力”,令一直关注的谢岩颇有好感,加上其过往常年于海上讨生活,熟悉大海,所以,谢岩将“押运物资”重任交付给他。
高破军心知,“押送”一事不仅是任务,同时也是考验,而此刻,冯大都督的问话,实为“奖赏”。
从军,对于很多人而言,尤其是目不识丁的武人,可谓是唯一出路。若是没有去过“卫岗乡”,高破军一定会立刻应允下来。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因为高破军现在知道,世上还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法子,那就是进学,可以不做官,但能够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大都督,某、某想进学。”高破军抬眼看了一下冯宝,又迅速低下头道,很显然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进学?”冯宝很意外地重复了一句,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微笑言道:“此事与从军不相悖。据本都督所知,‘皇家学堂’亦有开设‘军事院’,所进学子皆为军官。”
冯宝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听在高破军耳中,犹如打开了一扇窗。以“军官”身份入学,日后意味着什么,怕是任何人都能够得出一个“前途无量”的答案。
“只是某非唐人,能行?”高破军心怀忐忑地问道。
“忠诚、军功、学识,缺一不可。”冯宝很是简单地说道,他并不想说的太仔细,因为每个人的路,都在自己脚下,理应是自己选择,而不由别人推动。
“高某誓死追随大都督,如有二心,天地不容!”高破军以参拜大礼形式跪倒于地,表达出心中意思。
“错了,不是向我效忠,而是大唐。”冯宝纠正一下后,接着道:“汝起来吧,从军一事,本都督自会安排,至于进学,还需汝尽全力而为。”
对于高破军,冯宝的确颇为欣赏,除了其武力惊人之外,最重要的是他的“海客”经历。
而根据房元昭转述,冯宝得知谢岩也认为高破军若是有心多学一些的话,将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水陆两栖型”军事将领。所以才会有先前的对话。
或许是因为有了台风,自当日下午起,狂风暴雨猛烈袭来。
来自北方的贺兰敏之等人,何曾见过如此风雨,一个个“躲在”营帐内,默默地感受着从未有过的体验。
“令——所有军官出帐,察看各营,务必保证物资与军卒安全,但凡出现人员伤亡,一律以‘怠军’治罪。”
随着冯宝一声令下,包括贺兰敏之在内的所有军官,全部走出营帐,开启巡查模式……
冯宝最不放心的地方当然是“物资库房”,那里在大营外,虽有五百军卒驻守,但是因存有“煤油”,故而绝不能有任何差池,不亲自去看一下,只怕连觉也睡不着。
好在“库房”建在小坡上,并无太多积水,一切还算安稳。
尤其令冯宝满意的是,每个存放物资的房屋前,都有军卒。
用负责守卫的统兵都尉刘威的话来说就是——只要风雨损毁房屋,可立即修缮加固,以免更大损失。
对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心态,冯宝极是认同,不仅当场夸赞了刘威,且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暴风骤雨整整持续了两天时间,方才逐渐减弱。
在军官与军卒的共同努力下,人员仅有些许轻伤,且不足百人,物资基本无损,最大损失是停泊在海边临时码头的船只,共有五十艘战船被巨浪吞噬,另外有十五艘被大风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些损失,冯宝并不放在眼里,在他的心目,那些所谓“战船”,和“渔船”差不了多少,多些少些的,也就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