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县男,不知可否赏脸去一趟府衙,刺史有紧急军务请教。”齐云生冷静下来后,快步走到冯宝面前道。
“出事了?”
齐云生肯定地点了点头,因为有些话实在不能当着众人面说。
“既如此,本官去下无妨。”冯宝说着,转首又对身边方九道:“汝带众人回客馆,长河随行即可。”
半个时辰后,齐云生陪同冯宝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泉州府衙”,且在府衙正厅里见到了“泉州刺史”张尉。
官场虚礼自不必多言,很快进入正题。
待张刺史痛心疾首地道出所有事情以后,齐云生面色苍白,呆若木鸡;而冯宝却是怒不可遏,张口大骂道:“该死!那个姓‘萧’的就该千刀万剐!”说完,又问道:“姓‘萧’的人呢?有没有死在战事中?”
张刺史缓缓摇首,道:“萧镇将已下狱,老夫当如实上书陛下,自请降罪。”
听到这句话,冯宝脸色稍缓,但依旧语气冰冷地说道:“吾本无意干涉地方事务,此番祸事,地方官府难辞其咎,然事已至此,吾想知道,张刺史往后当如何?”
“还有往后?唉——”张刺史神情落寞地道:“官军伤亡过半,两个村子惨遭贼人屠戮,老夫罪责难逃,岂敢妄言日后。”
看着张刺史意志消沉的模样,冯宝真想将其痛骂一番,但最终还是忍住怒火,起身告辞,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接拂袖而去。
到底出了何事?刘长河不知道,加之冯宝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也不敢问,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是出大事了。
冯宝一路沉默,进得客馆,直接回到自己屋里,“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摆出一副不让人打扰的样子。
“泉州”地面发生的事,虽说还没有完全传开,可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都已经知道了大致内容,而作为南来北往之人落脚的客馆,历来是各种消息聚散所在,尽管知道了晚了些,但还是在最短时间里听说了详情——领军围剿“宁安寨”的“泉州镇将”萧河田,误信贼人假传“泉州城破”的消息,率两千精兵连夜快速回城,因自认时间紧迫,抄捷径,走“东岭小道”,致使中了贼寇埋伏;而从“泉州”东门退走的贼人,在完成“东岭伏击”之后,又联合“宁安寨”留守的数百贼人,前后夹击,合力击破“宁安寨”前余下官军,两战下来,官军损失惨重!可是,“宁安寨”贼寇犹自不足,趁着官军收拢残兵,无力再战之机,洗劫了两个比较富裕的村子,除逃亡者外,村民伤亡过百,且多为老弱妇孺,村里钱财及各种物资被抢夺一空。等到萧河田得知消息,领残军追击时,贼人已上船入海,独留一座搬空的“宁安寨”,以及十余具死尸,其中就有官府派去“借粮”之人。
得知全部事情真相以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一股无形的“悲伤”,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冯宝独自坐在房里案几之后,此时的他,心情已经平复许多。不论是愤怒,亦或是其他,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可是,不甘心呐!
冯宝的字典里,可没有“隐忍”,快意恩仇才是其人生信条。虽然说,“泉州”的事情与他无关,但是,“宁安寨”洗劫村落的做法,触及其底线了。
来到大唐,什么皇权,什么世家,这些在冯宝眼里,其实都不算什么,唯独对于百姓,他是非常尊重,除了后世“平等思想”的影响外,在他看来,大唐百姓,都称得上是“祖先”,对“先祖”不敬,岂非人哉!
而一群“海盗”,一帮子化外野人,竟敢在冯宝眼皮子底下杀戮平民百姓,可偏偏就没太好办法应对,如此形成的“自责感”才是他独处房间的根本原因。
“咚咚”两声,有人在敲门。
“进来吧。”冯宝心情平静些,语气也恢复如常。
“吱溜”一声,房门开了,狄萱萱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昨儿辛苦一夜,姑娘怎不早些歇息?”
狄萱萱不答,而是走到冯宝近前,将食盒放于案几之上,再将盒中一碗稀粥,两样菜肴取出,并一一放好,最后放下一双筷子,才道:“郎君心系黎民,此乃仁者之心,然萱儿以为,先保重身子,才是根本。萱儿问过刘护卫,郎君并未用过晚膳,故去厨房,弄了些菜式,却不知是否合郎君口味。”
“狄姑娘下厨,倒是稀罕,想来必定上佳。”冯宝说着也不客气,端起稀粥便喝了起来……
美食当前,饥饿感觉瞬间爆发,或许冯宝此时才想起,自己一日夜功夫,只吃了一顿干粮吧。
望着冯宝狼吐虎咽的吃相,狄萱萱不禁淡淡地笑了起来,直至此刻,她终于觉得,自己坚持留下,还是有“用武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