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对话,冯宝听不清楚,当然也不想知道,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新进三人中,为首之人,年过四旬,身着六品官袍,余下二人皆为随从装扮。
“‘泉州府’来的挺快啊。”冯宝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心里如是想着。
片刻,冯宝即见那官员看了自己一眼,而后迈步走了过来。
一旁侍立的刘长河见状即迎上前,拱手道:“三位且请留步。”
“汝可是冯县男所属?”那名官员直接道:“若是,请通禀一声,‘泉州府司马参军齐云生’拜访。”
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屋内每个人听得清楚。
“长河,请齐参军过来叙话。”冯宝知道对方适才那番话是对自己所言,便起身又道:“吾乃‘新安黜置副使’、‘卫岗县男’,不知齐参军前来,有何贵干?”
“下官见过冯县男。”齐云生上前一步行礼道。
“免礼。”冯宝略一欠身以示回礼。
“下官奉刺史令有要事与县男相商,不知可否寻一安静所在?”
“当然可以。”冯宝说着,还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番,很明显,他非常欣赏这种不打官腔,直接有事说事的人。
焚一支淡香,沏一壶好茶,此乃冯宝寻常待客之道。
待刘长河退出客房之后,冯宝开门见山地道:“齐参军到访,可是为‘流求’人犯而来?”
“流求人犯?”齐云生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冯宝所指何人,微微摇首道:“区区一介人犯尔,怎当得起刺史过问。且县男知法度,明律法,定会妥善处置。”
听到这句话,冯宝忍不住再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一静无波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个人物。”冯宝心里赞了一句,因为他知道,对方适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自己逼到一个必须依法办事的境地。
什么叫“不过问”,其实那就是“最大的关注”!只要“知法度、明律法”,就不可能徇私。幸好冯宝现在没有庇护高破军的意思,倒也没觉得有多大问题。
“既无关人犯,不知齐参军所来为何?”
“下官前来,欲问一句县男,可知‘宁安寨’否?”
“宁安寨?宁安寨!”冯宝默念其名,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起来。短短一两日内,“宁安寨”这个名字已是数次听过,似乎“泉州”发生的许多事,都和那里有关。
“相信冯县男早已知晓此地。”齐云生见冯宝没有开口,就主动说了一句,同时以征询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错,本官数度听闻,却不知其详。”
“下官前来,正是为此。”齐云生毫不隐瞒地说道:“冯县男乃是谢县子同窗挚友,负圣命南下,可称‘简在帝心’,他日飞黄腾达、位列朝堂,实属必然。”
“那又如何?”冯宝用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齐云生,心说:“你个老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呢?”
“按朝廷律法,对内妄动刀兵者死,然‘泉州’数万百姓等不及陛下诏令,起兵实属万不得已,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冯县男日后据实上奏。”
冯宝闻言大惊,起身手指齐云生,厉声责斥道:“无陛下诏令,擅起兵事于内,等同于谋逆,尔等好大胆!”
“冯县男一心为国,下官钦佩万分,然此事事出有因,且容下官细说。”
事实上,冯宝也猜到,“泉州府”聚集军卒必定是有特殊原因,否则真要是谋反的话,街面上是不可能平静如常,但事涉重大,无论如何,官样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
“说——”冯宝依旧面带肃杀神情,语气冰冷地道。
齐云生还是保持一副无比平静的表情,以最平和的语调娓娓道出一段往事……
“宁安寨!果然是那里!”冯宝仅仅听了一个开头,心里多少明白几分,趁着齐云生叙说的功夫,缓缓坐下,摆出一副专心致志聆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