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李治忽然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去看下吧。”
“奴婢遵旨。”王伏胜赶紧应了下来,他比谁都清楚,皇帝对谢岩那是真正的信任有加,否则定然不会出现白龙鱼服至“卫岗乡”的事情。
同一时间段内,知道谢岩夫人临产的可不止大唐皇帝陛下!
张士道今日值守宫内,要想见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三狗不得已去“兵部”通过高远才得以进入“太医署”,只是这么一来,动静大了些,很多人也都知道了。
依旧担负“太子东宫”守卫职责的刘仁实得知此事后,立刻命亲兵回府,让自己的嫡长子刘浩前往“谢府”,对刘家而言,谢家是否有后,至关重要;许敬宗当然也不可能闲着,也差人回府,让同来“洛阳”的孙儿也过去探望;至于李义府、高远、刘仁景等一众高官显贵,也纷纷派人前去……
按常理来说,孩子尚未出生,派人登门是极为少见的事,但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谢岩夫人能不能平安诞下麟儿都很难说,因此,登门之举,背后意味各有不同,但不论怎么说,来者皆是客,好生招待才是正理。
谢岩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老婆生孩子,家里居然会来了那么多人,甚至连王伏胜都亲自来了,可是,夫人是刚刚有动静,今天会不会生,那还难说的紧,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有资格在书房里得谢岩亲自招待的仅有两人,分别是大内总管宦官王伏胜和“夔国公”刘仁实之嫡长子刘浩。
三人正说话间,书房外传来脚步声,跟着就见门被推开,随后即见王三狗引着面带忧色的张士道走了进来。
“张太医,不知内子……”谢岩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下去了。
“县子莫急。”张士道先是安慰了一句,而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却也没有着急开口,而是伸手捋了捋胡须,好像是在组织语言。
张士道不说话,屋里的几个人一起盯着他看,无论如何,谁都想知道究竟如何。
过了有一会儿,张士道终于开口道:“谢县子,尊夫人腹中孩子安好,大可不必担心。”
“那夫人呢?”谢岩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最为担心的事。
“暂且无恙,只不过……”
谢岩见张士道欲言又止,不由得心里一沉,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太医不妨直言相告。”
“唉——谢县子,尊夫人脉象由盛而衰,怕是很难母子平安。”
饶是谢岩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此时听到这句话,那也是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如同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瘫坐在椅子里。
书房里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谢岩身上,谁,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说!
良久之后,谢岩依稀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他努力地坐直身体,再看了看房里的每个人,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若在后世,遇上此类情形,医生好歹还会问一句:“保大人还是小孩?”可是在唐朝,听天由命,才是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我,我可以进去看下吗?”谢岩最终说出了一句话,眼神却是落在张士道身上。
张士道默默地摇了摇头,跟着低声道:“吉人自有天相,此事尚无人知晓。”
每个人都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说还有一丝可能,而谢岩若是不顾规矩进去探望,等于是告诉了所有人,也包括谢夫人许爰了。
“既如此——拜托了……”谢岩说着,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向张士道深深行了一礼。
张士道见状,赶紧起身,回礼言道:“县子但且放心,老夫自当尽力。”
在这个科学并不昌明的时代,医生只能被动的遇到问题去设法解决,根本做不到如后世那般,可以通过仪器监测到病人的各种变化,以便提前做好应对,那么,上天究竟会怎样选择呢?无人可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