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是皇帝,对于物价并没有什么太多概念,只不过听中年男子如此一说,不由得又看了一下广告版里的活动内容,果然,一文钱两个鸡蛋赫然在列。
在这个连吃饱饭还成问题的年代,鸡蛋算得上是奢侈品,穷人家平时是很难吃上的,现在居然一文两个,那简直便宜的都不像话了,李治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不已,但无论如何,百姓能得实惠,终归是一件好事。
“有劳了。”李治客气了一句,打算就此离去,却不料中年男子忽然道:“客官,报纸……”说着,眼睛还望向李治手上的报纸,又道:“今日的报纸,吾还未来得及看呢。”
李治听得一愣,先垂首看了一眼手里的报纸,而后又看向中年男子,疑惑地问道:“汝能够看得懂报上写的?”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吾识不了几个字,只不过晚些儿子回来,他是要看的,故而还请客官留下报纸。”
李治释然地一笑,将报纸随手放在中年男子面前的桌子上,并随口道:“看来汝家也出了一位读书人。”
“哪里有哟——”中年男子一面收起报纸一面道:“臭小子不好好进学,仅读了一个‘初级四’,分数不够,进不了‘皇家学堂’,只得学些画图和算学,跑进‘施工队’做活了,这会应该还在画图,还不晓得弄到啥时候呢。”
“还不就是‘子时’。”那中年妇女在一旁插了一句话。
“到‘子时’那么晚?”李治微微吃了一惊地道。
“最近都是如此,听说朝廷在修一条很重要的大路,他们那儿几十个人都在画图,老汉是不懂那些,反正娃子年轻,多干活无妨,再说钱也没少给。”
“是啊,一天算两天的工钱,有什么不能干的,省得在家没事乱跑。”中年妇女接过自家丈夫的话说道。
“就你个婆娘天天没事唠叨,臭小子才不肯看铺子……”
对于他们夫妇间的家常话,李治是没有兴趣听下去的,趁着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走了出去。
很意外,李治看见谢岩和李绩依然在那里说些什么,但是旁边却多了一个听众贺兰敏之,且看他全神贯注的模样,显得极为认真。
“两位在说何事?令敏之听得如此入神?”李治好奇地走过去问道。
“姑父,李公和谢兄正在论军制变化。”贺兰敏之行礼言道。
“军制如何变啊?”李治问了一句,而后迈步前行。
李绩紧随在后,边走边说:“县子认为,兵法有云‘兵贵精而不在多’,故而提出减少兵员,用省下来的军费供给能征善战之军。”
李治对于谢岩的“军队精锐化”设想还是有些了解,于是问了句:“可是如‘羽林左卫’那般?”
李绩回道:“有些类似,又不尽相同。”
“哦——”李治这下来了兴趣,再问:“哪里不同?”
“具体而言是三项规制,依次为‘招兵制’、‘军丞制’、‘军官制’。”李绩说的是言简意赅,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
除了“招兵制”容易理解外,另外两样李治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本有意细问,转念一想,在大街上好像并不适合讨论国家大事,可既然说到此事,不问个清楚明白好像也不合适,于是停下脚步,回身对贺兰敏之道:“此地距离汝之府邸远否?”
“很近,不到一里。”贺兰敏之急忙答道。
“那便打道回府,待吾与二位秉烛夜谈!”
随着李治金口一开,大唐皇帝夜游“卫岗乡”的举动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