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书房空无一人之时,谢岩得以安静的思考一下,怎样解决府门前的这件“破事”。
其实事情本身不大,商涵的诉求也不算高,但是谢岩很清楚,这两件事情,自己是一件也不能答应。
“入赘”是商涵本人曾经答应的事,虽说很多人入赘后飞黄腾达,而后恢复本姓,可那是在自家同意的情况下,不管本心是否愿意,至少表面上是答应了,所以称得上是一种自愿的行为,可商涵话里话外都是让谢岩出面的意思,那便是有仗势欺人的意味了,性质也完全不同;至于拜师,那更不可能了,以商涵之人品,即便是在学堂当学生都不配,何论其它。然偏偏此人利用紫珠的关系大做文章,至少在普通百姓眼里,那还算得上合情合理,毕竟在大唐,人情世故很多时候要比规矩更管用,更何况,大唐的律法本就粗漏甚多,想钻空子那是太容易不过,也正是基于此,谢岩这才让捕快来处置,反正他们代表官府,怎样做都合理安排。
结果也确实如此,捕快很快以“带回去问话”为名义,将商涵带走了。
当吴成颇为兴奋地将事情告诉谢岩时,他只是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真要是这么简单,那个商涵是不可能出现在大门前的。
谢岩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在家干坐着,那样太被动了,得必须做出一些反应。于是,他再三思考后,决定亲自去找“长安周刊”的副总编辑卢照邻。
作为文人的卢照邻,在远离了朝堂的勾心斗角后,终于摆脱了原先愁苦的宿命,现在那日子过的叫一个“好”啊!
身为总编辑,“长安周刊”刊载什么内容,刊载谁的文章,在许敬宗很少过问的情况下,几乎是一言而决,尤其重要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见识提高后,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只要自己不去触碰朝堂里的权力分配和人事话题,其他事情,几乎没人和他计较,毕竟明面上有宰相许敬宗“罩着”,谁也不会找那个不自在。
一番简单的老朋友式的客套话后,谢岩直接道明来意——请卢照邻出一份“特刊”,将商涵的事给登出来。
此等小事,卢照邻自无不允之理,立刻安排人去办了……
“长安周刊”时不时以“特刊”名义发行,对于“长安”人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了,当次日百姓们饶有兴趣拿着“特刊”议论之时,谢岩得到消息,那个商涵又来到府门前跪求了,至此可以确定有人在背后操弄了。
“长安周刊”的订阅户中,官员占了相当比例,在散朝后,许多官员均从“特刊”中知道了“谢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众人议论之余,不免揣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给谢岩增添这麻烦事?
此事真就是一件麻烦事这么简单吗?当然不是了!相当一部分官员从中看出了有人在“算计谢岩”的心思。
从表面看,商涵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两样,其一是恢复本姓,然此事只要谢岩允了,难脱“仗势欺人”之嫌,即便是花钱解决,那也得对方同意才可以,况且,就算同意了,也可以说是“迫于无奈”,如此一来,对谢岩的声望可谓是影响很大,中间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了;其二是拜师,那更明显是个“坑”,他日弟子若有过失,为师者难辞其咎,受牵连当属必然。商涵以一个不算特别密切的关系提出上述两个要求,且动静闹得挺大,目的不可谓不明显,那就是把私事公开化,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对谢岩的声望都将造成打击,而一个官员的声望好坏,直接关系到其晋升等仕途,如此可见背后之人用心险恶。
然官员们不知道的是,谢岩特意把事情弄得更大,让更多的人知道后,其事情本身就变了“味”。
“特刊”里有人补充了一篇议论文章,大意是:“商涵当年自愿入赘,如今不依靠自己而想利用他人恢复本姓,为小人矣,况且罔顾‘商氏一家’多年来情义,只想着一己之私,此举有忘恩负义之嫌,如此无情无义之辈,有悖圣贤教诲,谢县子不予理睬此人,当属合适。”
一期“特刊”里,内容很多,“谢府”门前发生的仅是其中之一,而这一篇议论文章,更是十分不起眼,但正是这短短的文章,扭转了舆论中对谢岩的种种不利说法,使得百姓们意识到了事情的另外一面,从而原本对商涵抱有的同情弱者心态逐渐散去,继而成为“看热闹”的想法。
用后世的说法,像商涵这种试图利用社会舆论以图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目的的做法,只要舆论的风向一变,那么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只要当围观的百姓不再支持,且失去“新鲜感”后,商涵灰溜溜的从“谢府”门前消失,就成为了必然。
但是,随着商涵的消失,事情就结束了吗?当然不可能。
从谢岩出现在大唐,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给有针对性的给“算计”了,哪怕仅仅是件小事,却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自己不是没有“仇家”的,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有人在窥伺,一直都有人在试图对付自己,那么,找出“敌人”,就尤为重要了,否则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在太吃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