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峻到底年轻些,脑子也转得更快,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于是开口道:“区区钱财何足挂齿,不知还有其他事否?”
谢岩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洛峻,他还是第一次正式当面接触,没想到其反应很快,能够迅速明白自己话外有话,便接过话回道:“‘钱号’虽在试行中,然进展顺利,超过预期,故谢某欲将明年启用之‘钱票’,提前试用一下,还请洛家给予配合才是。”
“何为‘钱票’?”洛家兄弟几乎同时问出口道。
谢岩口中的“钱票”,并非后世的钞票,而是更接近于“承兑汇票”的作用,每张面值一千贯,主要用于商贾之间的大额结算以及省去南来北往运钱的麻烦。
“钱票”发行的数额上限是“钱号”资本金的三成,且印刷全部由“毕昇印刷作坊”完成,其中最核心的部分是纸张和六色油墨。而这两样东西,油墨是石子弄出来的;纸张是学堂里一名家中开“造纸作坊”的学生,受到石子实验油墨的启发,在制作纸张的原浆里,试验了各种其它材料的配比,并且增加了一道“漂白”工序,使得纸张更加洁白。此事谢岩听说以后,主动找到那名学生,经过详谈,最终以“钱号”的名义买下其家里的“造纸作坊”,同时承诺作坊一切照旧,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跟那名学生签订了一份文书,约定了纸张方面后续研究的事宜。
谢岩不懂造纸,但是来自后世的他却知道纸张是可以多层合并的,无论“水印”或者金属薄膜,都是可以夹在纸张当中的。所以,等文书签订后,便找了个机会提示了那名学生,就是在造纸过程中添加“水印”以及金属薄膜等能够增强纸张的“特殊性”。
经过上千次的反复实验,终于弄出了带有“水印”的纸张,也正是因为有了如此“高科技”的纸张,再加上石子的油墨,谢岩才敢于印刷“钱票”。
有了带有“防伪功能”的“钱票”,谢岩本打算在“洛阳”和“卫岗乡”两地之间试用,并没有考虑异地使用,而冯宝的突然南下,无形之中创造了一个异地使用和结算的机会。
谢岩先大体向洛家兄弟解释了一下“钱票”到底是什么,有何用途……最后说道:“吾会让人给冯县男送去十万贯‘钱票’,洛家只需要通知自家商号或者关系密切的商号认可此种方式,无论任何人,凭‘钱票’以及对应之暗码(密码),皆可来‘钱号’兑换现钱。”
尽管谢岩已经很努力地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但是洛家兄弟依然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好在谢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于是道:“‘钱票’之妙用,非亲身体会不可。”说完,又看向洛克然道:“谢某若没有记错,洛掌柜另有一弟有意来乡里经商,然一直未到,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然六郎尚有家里事务,估计明年当可前来。”洛克然回道。
谢岩微一点首,而后道:“吾欲请洛六郎跟随冯县男同行,不知可否?”说着又进一步解释道:“‘钱票’是日后‘钱号’最主要的使用方式,洛六郎随同冯县男一行,自可熟知,况且冯县男此行,必定不会单只为粮种,相信还有其他事宜。”
谢岩说的不是太清楚,但是听在洛家兄弟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冯宝除了在“挣钱”这一件事上强过谢岩外,其他均有不足,然对商贾而言,没什么比“挣钱”更重要的了。
冯宝去南方到底干什么?那没人弄得清,可能够与他同行,绝对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不仅可以拉近关系,而且有好处的时候也断然不会少。如此良机,倘若错过,恐怕再无下次。
洛克然几乎没有考虑,立刻接过话道:“洛某这就给六郎去信,只是冯县男那里?”
“无妨,吾自有安排。”谢岩回道。
别看谢岩什么事情都说的冠冕堂皇,其实骨子里只有一条,那就是利用洛家在南方的势力替冯宝保驾护航。
大唐的政治经济中心,都在关中和“洛阳”,谢岩熟识的官员和商贾在多在北方,而冯宝前往南方,那是人地两生,万一遇到事情,连个帮手也找不到,所以他想到了洛家,毕竟洛家主要的生意范围都在南方,更重要的是,凡大商贾都和世家大族以及官府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个洛家子弟随行,遇事自然有人帮衬,那可要比无人相助强上太多了。
至于人情,那倒是不存在,在谢岩心中,冯宝必定会在南方搞出些事来,其中利益,带洛家分一份即可,哪怕什么都没干,回来后,他也有法子,故而提出了那么一个想法,如今得到洛克然的应允,那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