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月没有接话,不过她知道谢岩所说是正确的,无论如何,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其实不然,姑娘若是许给自己心仪之男子,才称得上是良配,否则,皆只可称‘成婚’矣。”
“为何?”贺兰敏月依旧不明白地问。
“因为有话说。”谢岩用了最简单的一句话来概括,并解释道:“两个相互爱慕的男女结合,婚后有话说,日子才不至乏味,吾以为,此乃良配,若随意嫁了,一旦发现不对,悔之晚矣。”
贺兰敏月这下听懂了,尽管她无法如后世女子那般理解婚姻自主的意义,但是起码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婚姻大事,自己多少应该要想想,可不能完全听长辈安排。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便又问道:“那若非良配,又当如何?”
谢岩苦笑一下道:“吾也不知。”
贺兰敏月知道自己无心的一问触及到谢岩目前的境况,只好沉默片刻,再换个话题问道:“县子怎不派人去追赶冯县男?快马加鞭必定追得上。”
“不必了。”谢岩轻叹道:“有一些事情,除了让时间慢慢淡化,别无他法。”
“那日后……”贺兰敏月没有把话说完,却其意分明。
“日后?”谢岩想了想,道:“尚未想过,待明日回官衙,再细细思量不迟。”
“万万不可!”贺兰敏月立刻阻止道:“县子未曾痊愈前,切不可回官衙。”
“为何不可?”这一次轮到谢岩不解地问了。
贺兰敏月道:“冯县男去南方一事,知者甚少,县子在官衙,难保有人不问,此事一旦传开,若有人在姑母收到信前当殿奏报,可就十分不妥了。”
谢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有所疏忽,只想着回家也不是,总住在“贺兰府”上也不妥,所以打算回官衙,却又忘了冯宝的事情,在没有和皇帝打过招呼之前,是不可以对外公开的,否则一旦传开,最后会弄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无论怎么说,官员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擅自外出几年,是难以交待的。
“多谢姑娘提醒,是谢某疏忽了。”
“好啦,县子用不着想的太多,安心府上调养便是,明日吾差人去请罗兰姐姐过府,有何需要,告诉她即可。”贺兰敏月笑着说道。
谢岩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随即,贺兰敏月又道:“其实依吾之见,县子大可不必在冯县男一事上纠缠,应该怎样行事照旧即可。”
谢岩非常惊讶贺兰敏月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自后世的他当然知道,遇事保持平常心,冷静而理性的处理,才是最为正确的解决之道,而年纪轻轻的贺兰敏月能够有此认识,可谓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侧首望向那张美丽之极的面庞,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当日为何李淳风让自己选择的时候而放弃机会呢?”
念头自然是一瞬间之间的事情,谢岩还不至于刚刚成婚就有什么“其他想法”,因此,他轻轻甩了下头,抛弃那个念头,继而说道:“姑娘所言极是,谢某当铭记于心。”
贺兰敏月展颜笑道:“那可就对了,管它何事,总会过去。”说着话时,心里还在偷笑,心说:“汝曾对罗姐姐说的话,今日用来送还,效果还不错嘛。”
谢岩哪能知道贺兰敏月心里想什么,只感觉说了这么久的话后,自己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原先心里积聚的郁结仿佛也消散了许多。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也渐渐的从一些不开心的事说到了其他方面……
话说的越多,彼此的了解也就越多,贺兰敏月知道了谢岩当初在“安胜关”、在“睦州”时候一些鲜为人知的过往,以及建设“卫岗乡”期间的一些无人知晓的想法,甚至有些连冯宝也不是太清楚;而谢岩也知道了贺兰敏月过去的生活,诸如在武媚没有成为昭仪前,贺兰家的生活其实还是很艰难的等等……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就是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等到彼此了解多了,自然而然的会亲近许多,等到差不多快要天亮的时候,他们总算才结束谈话,那还是贺兰敏月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显得很是困倦后,谢岩主动提出的结果。
“三狗,替吾送敏月一下,虽在府内,也莫要大意。”谢岩对进来的王三狗吩咐道。
“不必了,府内可是安全的很,警官不用担心。”贺兰敏月含笑拒绝了谢岩的好意,说完,即转身告辞离开。
虽然只有简短的对话,但是老张头和王三狗都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怎么一夜长谈下来,连称呼都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