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拿高大棒实在没什么办法,干脆直说道:“我打算出远门,得有个两三年才能回来,这一趟你就别跟着跑了,好好在家休息,顺便回趟老家,把儿孙他们也接过来吧。”
“又要出门?县男可刚刚才回啊!”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冯宝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说道:“乡里、学堂或庄子上,你随便选一个地方,我来安排,此外,亲兵里超过四十五岁的,全部留下,你再去老兵的子侄当中挑几个身手好的过来就成。”
“县男啊,咱们老哥几个都还能打,上了战场也不在话下……”
“谁跟你说要去打仗啊?”冯宝没好气地打断了高大棒的话,接着放缓些调道:“我想去趟南方,那里天气炎热,瘴疠盛行,尔等年纪大了,不去最好。”
高大棒不知怎样说是好了,他再笨也能听出来话外之意了——就是怕自己这些老家伙们去了回不来。
冯宝见其不说话了,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说:“此事就按我说的办吧,一会儿你出去,替我请迪亚马家的两个孩子过来。”
高大棒无法再说什么了,只能按照冯宝的吩咐,去请狄家姐弟俩过来。
身穿唐人衣服的狄青,总体上看起来和唐人并无二致,至于他姐姐狄萱萱,一直以来都戴着一副面纱,谁也不曾见过其模样。
此时,他们走进房间后,冯宝先招呼他们坐下,而后言道:“一路疾驰,二位辛苦了吧。”
“回冯县男话,不辛苦。”狄萱萱先以标准的唐人礼仪行了一礼,再以地道的官话说了出来。
冯宝又道:“迪亚马将两位托付于冯某,某自当尽心尽力,然冯某不日将远行,故请二位前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但凭县男安排。”狄萱萱说的很是客气。
“那就好。”冯宝点了点头,想上片刻,即道:“令弟狄青年纪尚小,理当进学才是正途,此事吾自会安排好,不知可否?”
“进学乃是正理,萱儿替祖父谢过县男。”狄萱萱说着竟起身欲行大礼。
冯宝见状急忙阻止道:“狄姑娘不必行礼言谢,冯某最见不得如此,还请坐下说话为好。”
可话是白说了,狄萱萱不仅自己,还拉上其弟一同向冯宝行了大礼,弄得冯宝无奈地暗叹一声,等他们重新坐下,才开口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可别动不动给我行什么大礼,我可不喜欢。”说完,话锋一转,又道:“至于狄姑娘,冯某有意请姑娘去‘珮兮阁’,那只有女子,要方便许多。”
“县男不必替萱儿费心,县男去哪里,萱儿就去哪里。”
“那哪儿成啊?”冯宝立刻说道:“吾去极南之地,比之西域还遥远,也更危险,怎能带你上路,此事万不可行!”
狄萱萱没有说话,可是清澈的眼神当中却流露出坚定的神色,只是冯宝并没有注意到,见其未有表示,心里还暗自舒了一口气,以为就此作罢。
狄家姐弟离开后,冯宝又让人请来房元昭,一见面就说道:“元昭,吾要去南方一行……”话还未说完,看见房元昭张口欲言,便摆了摆手,示意其先不要说话,而后接着道:“此番远行,你不可以跟去,吾名下诸多产业,需要有人打理,警官事务繁多,难以照料,唯有汝出面最为合适,若是遇上难事,可自去找警官即可。”
“师父,何必如此?”房元昭情知冯宝难以面对许爰成为“嫂子”的事实,借口远行以作回避,或者称为“疗伤”亦不为过。
“找寻高产优质良种的事宜,一直不见进展,此事关系我大唐国运,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不管理由是多么的冠冕堂皇,房元昭在心里那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他只认为自己猜测的才是最为正确的,可是冯宝死活不认,那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不论房元昭怎样磨破嘴皮,冯宝就是不改变主意,最后被说烦了,干脆拿出“师父”的威严,直接就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家里那摊子事,也替我一并管了,要是等我回来,发现你做的不好,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冯宝最后这番话有多大可信度?房元昭弄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的是,自己的这位“师父”,是打定了主意去南方一行,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他了。
冯宝见房元昭不在说话了,叹息一声道:“元昭啊,有些事情,唯有距离和时间才可以慢慢淡化,以后你可能会懂,也可能不会懂,但那已经都不重要了,唉——去吧,明日你就回乡里,顺便请警官过来一下,有些事情不当面告诉他不成啊。”
“师父——”
冯宝挥了挥手,阻止了冯元昭继续说话的想法,临了还说了一句:“莫要伤怀,我终究还是会回来的。”